听完白茉莉说的话，林氏久久都没有回答。
“娘？”白茉莉用的是询问的语气，态度却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强硬。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林氏原本就很没有主见，虽然她对这件事真的很生气，但是白茉莉多说几句，态度又很坚定，她嘴上还没有松口，其实心里已经偏向她那边了。
白茉莉自然是看出来了，她露出一点笑容，安慰林氏道：“放心吧，娘，真的不会太久的。”
临走之前，林氏又瞥了一眼楚流云手上的刀，闭着眼摇了摇头。
林氏回家去之后，白茉莉终于松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来。她故作轻松地看向楚流云：“你看，我说没事吧，就只是看一看而已。”她打量了一圈室内，问道：“你住得还习惯吗？”
楚流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就好。”
两个人各怀心事，没多久就出门了。
等到了镇子上，白茉莉的心情才稍有纾解。她主动问楚流云：“你今天练过刀吗？”
“嗯。”楚流云点点头，这个话题似乎很能勾起他的兴趣：“我已经能很好地出刀了，接下来我想练刀势。”
白茉莉其实并不懂这些，也不知道楚流云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或许是只要感兴趣，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吧。她还是顺着楚流云的话聊，楚流云都一一回答了，情绪没有刚才沉重。不过最后，她还是不放心似的补充道：“流云，你不用在意我娘今天说的那些话。”
楚流云的神情看不出变化，白茉莉也摸不清他的情绪，就接着说下去了：“你只管接着住下去，一直到新房落成。”
直到最后，楚流云也只是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白茉莉察觉到今天有些不同寻常，平时的生意虽然也挺好的，但是今天的生意尤其火爆，特别是妙龄女子来得特别多，一改平日里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都跑过来找白茉莉画像，而且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还嘱咐画得越漂亮越好。
赚得盆满钵满的感觉当然很好，但白茉莉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地工作过了，手腕发酸，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大家都吃饭的时间，她才得以喘息。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这么多年轻小姑娘来找我画像？”白茉莉扭动着肩膀，试图让肩颈活动放松一下。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小姑娘似的。”周二哥在一旁笑她，然后又说道：“你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十年前，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呢。”
“什么十年前？”白茉莉感到疑惑。
周二哥摆出架势，仿佛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安和县虽然地处偏远，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很好，但是大家还是相信，哪怕是在最贫瘠的土壤上，都会有神仙庇佑。所以给隔十年，我们这里就要举办一次祭典。”
“祭典？”白茉莉笑了一下：“这里的人都不信佛，寺庙的住持都待不下去了，竟然还会办祭典。”
“那可不是一回事儿。”周二哥道：“这祭典是安和县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换个地方都不会有人听说，也不会有人专门来我们这个地方记载，毕竟是小地方嘛。”说着说着，周二哥偏离了主题：“不过这一年来，白家村的名气大了点，连带着知道安和县的人也多了，说不定以后会有人来专门为我们写的？”
白茉莉赶紧扯回主题：“所以呢，这祭典选年轻漂亮的姑娘做什么？”
“哟，你这都猜到了啊。”周二哥投过来一个赞许的目光：“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这地方又小又穷，其实祭典也就是走个过场，选年轻漂亮的姑娘在祭典上亮个相，就是想悦天神，求来年顺一点。不过时间一久，这事儿就变味儿了，很多姑娘为了风光一把，就争着抢着要来亮相，要是让什么路过的富商、官员给看上了，可就真的改命了！所以很多人都会塞钱给画师，让画师把她们画得好看一点。”周二哥说完，很不屑地说道：“每次祭典，改命最多的不是漂亮姑娘，反倒是收钱的画师……啊，我不是说你啊！”
白茉莉沉思了一会儿，想明白了。她向来是擅长画美人图的，收钱又不贵，所以漂亮姑娘们才来找她。她回想之前画的那些图，应该算是写实，好像没几个人提特别的要求，这才放下心来。她就怕改得太过了，回头交上去选人，选到一个画像和真人不符合的，她岂不是也要担责任了？想想都麻烦。
周二哥盯着白茉莉看了一阵，突然说道：“哎，不是我说，你也可以去交个画像参加啊。”
“什么？”白茉莉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去凑什么热闹？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也可以试一试嘛，反正也只是交个画像这么简单的事情。”周二哥仿佛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劝说：“你看看，你长得又好看，又有那么多人认识你，回头说不定直接给内定了呢？”
“我哪里好看，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白茉莉连连摇头：“刚才来找我画画的那些姑娘你看着了吗，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你看你这不就是太自卑了吗？”周二哥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哪里难看了？我说句实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年纪小，就是个小女孩，这两年下来，我看着你长开的，你信不信，就你现在说一句你要成亲，你家门槛都能被提亲的人给踏破。”
白茉莉被噗嗤一声逗笑了，她从心里是不相信的，但是又觉得被人这样夸的感觉很新奇，她不禁微微红了脸。但是最后，这件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含糊过去了事。她只想好好赚钱，好好生活，其他的事情，她都不感兴趣。
“怎么，你还不信啊？”周二哥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成天都在想什么，家里人也不管管。”
“嗯，可能是因为管不住吧？”白茉莉又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