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归的喉间动作很大地吞咽了一下。
“大哥，我们没有恶意。”他看向正拿着剑冷冷瞪着他们的人，试图解释：“刚才喝酒的时候，我们也在，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黑衣人开口说话，沙哑低沉，还带了些冰冷：“你们是谁，为什么跟踪我，说。”
短短的一句话，威慑力十足。
“我们有一事相求。”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白茉莉也就不作隐瞒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怎么去毒医门？”
黑衣人很明显地顿住了，剑尖都抖了一下。
他似乎是在探究地看着两个人，但是由于帷帽的遮挡，白茉莉看不分明。
良久，他收回了剑，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那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我们自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去！”陶南归说道：“我们的一个朋友，被毒医门的人给抓走了，现在还下落未卜。请你告诉我们，到底要怎么去！”
黑衣人怪笑了一声：“就凭你们？”
他这话十分不礼貌，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有点道理的。白茉莉和陶南归都属于那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体质，就算是脑子比较灵光，可是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两人的那点小聪明怎么都不够看。
“你们别去了。相信我，我是为了你们好。”黑衣人不欲多说，转身要走。
“你等等！”陶南归一着急，伸手就去拉黑衣人。
可是他哪里能控制住对方？黑衣人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陶南归的手还没有碰到他，他就率先转过身抓住陶南归的手臂，反手一拧，就把陶南归摁在了墙上，脸都蹭脏了。
“你快放开他！”白茉莉赶紧喊道。
“你看清楚了，是他先动手的。”黑衣人哼了一声，或许是因为陶南归的确叫得有点惨，他才放开了手：“你们两个小朋友，不知道是率真还是蠢。如果真的是你们的朋友被抓去了，你们就更不该去了。”
“这话怎么说？”白茉莉奇怪道。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应该都听见了。”黑衣人道：“毒医门从来不欢迎不速之客，但是你们的朋友，如果没做什么就被毒医门给带走了的话，只能说明他是被毒医门给看上了。”
白茉莉还是不大明白：“但是此前他和毒医门一点接触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毒医门的行事原因。”黑衣人的声音沉了不少：“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觉得你的朋友是可塑之才，适合在毒医门发展，所以把他给带走了。还有一种可能，就不太妙了。”
他说：“你以为毒医门为何在用毒和医治方面那么厉害？他们用活人做实验。毒医门有多大，每个角落都摆放着他们炼出来的药人。”
“药人……”白茉莉念出这个陌生的词，觉得背脊发冷。
“对。”黑衣人说：“不过，成为药人的体质要求也是极为苛刻的。你那位朋友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要是毒医门把他做成药人，你就算赶过去了，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认识你了。”
白茉莉往后退了一步，她眨眨眼，眼睛立刻就红起来了。
“白姑娘……”陶南归也对黑衣人的说辞有些害怕，但是看见白茉莉如此，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安慰。
“你们太小了，还是不知道江湖险恶。”黑衣人说完，又要走。
“等等。”白茉莉小声说道。
黑衣人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她。
“请你告诉我。”白茉莉小声却坚定地说道：“就算他变成药人了，就算他不认识我了，我还是要把他带回家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地方。”
黑衣人沉默了，摸不清情绪。
他问：“那人究竟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丈夫。”白茉莉说：“我们新婚之夜，他被毒医门的人给带走了。”
黑衣人又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他的情绪好像终于有所松动。这松动或许是出于对白茉莉的同情，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他退让了：“好吧，我可以把记忆中的路线画出来，至于准不准确，以及你们之后要面对的事情，我都说不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的记忆会出现偏差，毒医门也有可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白茉莉赶紧点头：“这就够了！”
最终，他们拿到了一张有些抽象的地图。
“西南的地形有些复杂，难走的路，我都在图上标注出来了。”路边的字画摊上，黑衣人放下笔，将纸递给白茉莉，然后拿出两枚铜钱扔给站在一旁的老板。
白茉莉仔细看了几遍，这地图上乱七八糟的标记可真是不少，这人也不注明每个符号代表的是什么……但是也这足够了，现在大致的路线已经清晰了，再通过地标性建筑问问周围的居民，他们肯定能够找过去。
“多谢。”白茉莉将地图收进怀里，感激地看着黑衣人。
“不用谢我。”黑衣人顿了顿，又道：“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你们当真要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茉莉点头：“我一定要去。”
黑衣人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用更轻的声音念道：“自古痴情女子……唉。”
不过他说的话，白茉莉已经听不见了。她现在满心欢喜，只知道自己拿到了地图，也就是说很快就可以见到楚流云了。
刚开始，她听黑衣人说楚流云有可能被抓去做药人，其实是有些担忧的。毕竟楚流云的体质那么特殊，痊愈能力也很强，被拿去当做药人简直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药人岂不是半死不活的人，楚流云作为这本书里的男主，即便是走原书的路线，也不会沦落到当药人啊。再结合之前的梦境，那个恶毒的“楚流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说明楚流云的境况其实没那么糟？
想明白这一点，白茉莉稍微放心下来。
她捂了捂胸口，感觉那张地图仿佛能发烫似的，温暖着她的胸膛。
流云，你等等我，我很快就来带你回家。
她才不会让那个“楚流云”如愿呢。另一个人生，对于现在的楚流云来说就是一场灾难。而且，不管楚流云最终的选择是什么，都该让他自己去做，而不是被强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