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你怎么来了？”白茉莉有点惊讶：“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的确如此，但是现在是休息时间，我让孩子们自己在学堂温书，趁现在来找你。”张文远说道。
白茉莉注意到他从一见到自己时，表情就有些不自在，像是有什么为难的话无法说出口。她一头雾水，只能赶紧把张文远请进屋子里，倒上茶水，闲聊几句之后问道：“张先生，您直说吧，怎么突然来找我？”
“是这样，”张文远放下杯子，看表情像是在组织语言，“你弟弟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你们家里最近一切都好吗？”
这话白茉莉熟悉，不就是老师家访的时候最常说的话吗，而老师说这话通常都是因为学生行为反常，或者出了什么事。
“我们家最近没有什么事啊，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白茉莉说道：“请问，是白青云他怎么了吗？”
没有想到白茉莉会问得这么直白，张文远也没有再继续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好吧，的确是青云这孩子最近有点不对劲。他以前虽然说不上是很用功的学生，但是基本的功课还是能够做好的。这几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常常完不成功课，上课时常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我问他，他也不答话，见了我就跑，昨天下午甚至没有来学堂，你说着……”
“什么！他逃课！”白茉莉瞪大眼睛，怒意形于色：：“这个臭小子！送他去学堂，他就是这么学的？”这着实令白茉莉想不到，她一方面觉得自己信错了那小子，另一面又当着张文远的面，觉得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十分不称职，感到尴尬和愧疚。
“啊，白姑娘不用太着急，小孩子总有这个阶段的。”张文远也不知道白茉莉会发这么大的火，有点无措，赶紧劝道。
“他年纪也不小了，个子蹿那么快，再过两年恐怕要和我一样高了。”白茉莉深吸了一口气，思索片刻，说道：“先生，劳烦你跑这一趟了，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的。”
张文远有点犹豫，说道：“还是要好好说。”
“放心吧，我只是他姐，他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我还跟他动粗？”
把张文远送到院子外面之后，白茉莉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力。但是一天中事情那么多，总不能被一件事给捆住了手脚，于是没过多久，她又打起精神来，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傍晚是白青云先回来的，他把书袋往桌上一丢，就准备往外跑，结果让白茉莉给抓了个正着。
“你急什么？没看见快吃饭了吗，娘也快回来了，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帮我收拾一下桌子。”白茉莉拎住他的衣服后领说道。
白青云扭动几下甩开白茉莉的手，不满地嘟囔道：“姐，你以后不要这么拎我。”
“为什么？”
“我都多大了，让别人看见多丢脸啊！”
“你也知道自己长大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白茉莉摇摇头，把他扔在桌上的书袋拎起来，扔到他怀里：“好好收拾了之后再去闹。对了，我晚上有事找你，你不要睡那么早。”
听见后面一句话，白青云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肉眼可见的紧张，偏偏他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有被白茉莉察觉。
“什么事啊，你现在说不就行了嘛，难道你要说很久？那我明天早上起不来怎么办。”他扯了一大堆，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和白茉莉深入交谈。
白茉莉心想你这个臭小子还装得有模有样的，晚上睡不够你不都在学堂里睡足了吗！
“不会太久的。”白茉莉甚至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行了，你爱干嘛干嘛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白青云挠了挠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白茉莉又没有表现出什么很明显的情绪，倒有点反复无常的感觉了。想不通就不想了，白青云玩儿性重，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跑到了脑后，村头巷尾地到处玩儿去了。
晚饭照例有几个白天剩下的馒头，热好之后先端上了桌子，白茉莉回来的时候，把拿了两个馒头正要往外走的白荷花抓了个正着。
白荷花眨眨眼，看着她。
“怎么回事？”白茉莉挑眉：“你要拿到哪里去？”
“给薛银。”白荷花回答道。或许她觉得不问自取不大好，所以原本是打算偷偷做这件事的，现在被抓包了，有点尴尬，可是她也不说，就用那双大眼睛盯着白茉莉看，笃定她会心软放过自己。为了确认这一点，她还补了一句：“可以吗，姐姐？”
“原来是给他送啊。”白茉莉叹了口气：“这不是坏事，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我以为你不同意，薛银也不喜欢这样。”白荷花说话的速度很慢，咬字慢吞吞的，听起来就十分慵懒，其实这就是她平时说话的样子，和她此时的心情和态度无关。
“你拿去吧。”白茉莉说道：“不过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得和家里商量，不管对不对。”
“我知道啦！”白荷花笑得眼睛弯起来，握着两个馒头快步跑出去。平时这丫头一直都个慢性子，还真是难得见到她这么积极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
这两个弟弟妹妹啊……
白茉莉还没有叹出个所以然来，林氏就回来了，正好和往外跑的白荷花擦肩而过，问她去干什么，只得到了一句匆匆的“送馒头”。
“怎么回事？”林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问站在原地的白茉莉。于是白茉莉只得把事情说清楚，林氏听完之后，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白茉莉，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在外面喂点野猫野狗。”
白茉莉回味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五味杂陈。她想反驳，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说错，不管是薛银还是楚流云，不都是在外流浪的人，是她们主动伸出手去的吗。
“算了，就当是行善积德。”林氏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感到很无奈了，索性听之任之，不再阻止。
白茉莉耸耸肩，笑着迎上去，多说几句好话，哪怕是能让林氏心宽一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