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云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吃的上面。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吃的,认识这么久,楚流云变化了不少,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对吃食的专注和隐秘的热衷,和他的其他地方相比还真是有点反差萌。但是一想到他性格的这一点是以前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而造成的,白茉莉就笑不出来,只觉得可怜。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肉饼和烤红薯。”白茉莉把东西递给他,食物已经不烫了,但也是很暖和的,温度刚刚好。她又看着楚流云:“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很多,也黑了。”
楚流云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接过白茉莉递给他的东西就开始狼吞虎咽。他平时吃东西也挺快的,可是很久都没有展现出这副模样,看起来是真的饿坏了。
“慢点。”白茉莉拍拍他的背:“要是没吃饱的话,我再回去给你做。”
吃下一张半肉饼之后,楚流云吃东西的速度才慢了下来。白茉莉见状赶紧把盛了水的竹筒递过去,楚流云接过去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脸上露出不明显但能被看出来的餍足表情。
“你这几天……”白茉莉说了几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该说什么呢,楚流云的性格她已经足够了解,肯定是不会对自己经历的苦难提起只言片语的,而且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好像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他愿意去做。可他越是这样,白茉莉心里就越是歉疚,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果然,楚流云把手里的肉饼放下,拿过烤红薯掰开一半递给白茉莉,示意和她一起吃,完全没有要讨论这件事的意思。
白茉莉把那半截红薯接过来,慢慢地将外皮剥开,然后咬了一口,甜丝丝热乎乎的,倒的确能让人心情好很多。既然楚流云不想说这件事,她也就不提了。只是连林氏都会为楚流云说话,白茉莉不用问也能够猜到他吃了多大的苦头、没日没夜地忙碌了多久才费尽力气把人给带回来的。
“你昨晚休息好没有?”白茉莉问他:“你精神看起来不大好,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正好我今天要去后山看看,不去镇上。”
楚流云闻言,立刻摇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眼睛还是不变的纯粹,让白茉莉回想起之前在牢狱里无助之时,就是被这样纯粹的目光看着,尽管村里的人都怕他这双异类的眼睛,可是对于白茉莉来说,是这双眼睛让她暂时逃离陌生和黑暗的环境压迫。
“那好。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你吃完再休息一会儿,我们晚点去。”
那之后,白茉莉和他聊了些平时都会聊的事,丝毫没有提起这几天的经历,不管是她在狱中的煎熬,还是他在外面奔走的艰辛。晚些时候上山,山上的工人们正在争论什么,等到白茉莉出现之后,立时安静下来,用各异的眼神看着她。
“几天不见,各位都不认识我啦?”白茉莉笑了笑,想要让氛围轻松一点。
工人们这才开始说话,原本安静下来的林间又充满了交谈的声音。根据林氏所说和白茉莉的猜测,他们这几天果然因为白茉莉的事情而感到焦虑,一是担心白茉莉的安危,而是因为要是白茉莉回来的时间迟迟定不下来,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尤其是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的人,时间更是宝贵,要不是对白茉莉有坚定的信任,恐怕在接到消息的当天就去找新的工作了。好在白茉莉现在终于回来了,好好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让大家担心了,之前由于我的疏忽,给自己招来了不少麻烦,也耽误你们了。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切还是照旧。”白茉莉说道:“而且,这次我会更投入地做后山的事情,不会分心了。”但是白茉莉也想过了,反正后山的开发都需要时间,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死盯着,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安抚好工人们之后,白茉莉觉得有点累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瘫了好几天,现在稍微动一下都觉得累,难怪常年待在牢里的人都死气沉沉,其中很大的原因应该就是太久不动弹,生命体征都趋向于静止。
“我过几天可能要再去一趟县衙,你要是不想去的话……”
“一起。”楚流云毫不犹豫地说道。
“哦,”白茉莉点点头,看着他,“但是你之前那么着急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待在那里。”
楚流云只是摇摇头,没有解释,白茉莉也没有期望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白茉莉道:“他们肯定是早就做好打算要逃跑的,什么事情都会考虑到,你什么准备都没有,还孤身一人去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找客栈。”楚流云言简意赅地说道:“他们不敢点灯。客房是满的,就他们一个房间是黑的。后来我又跟了几天,确定他们是要往东边逃跑,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把他们抓住。”
他寥寥几句话就把这几天的经历说完了,事实上背后他费了多大的劲跟踪,不吃不喝地守着人有多累,这些都是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其他人所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白茉莉道:“现在就等着他们两个把那伙人给供出来了。不过我猜测的话,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原本他们也是因为贪财,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十有八九也是被怂恿的,在牢狱里吃几天苦,吓唬一下,应该就供认不讳了。”
对此,楚流云没有表态,当然他对很多事情都不表态,所以白茉莉对他的沉默也见怪不怪了。
还有一件事情,白茉莉也觉得非常奇怪。那伙人种罂粟的意图不言而喻,但是就是这样一群亡命之徒,竟然还要带着一个小男孩在身边,这可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只是现在那对夫妻还什么都没有供出来,她一个人在这里猜测也没有意义,于是不再多作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