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说楚流云情绪莫测，其实他的情绪再简单不过了，高兴就是高兴，无聊的时候就没有表情，但是那样子在外人看来就是生人勿近，所以除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之外，常年冰冷的表情也是让人退避三舍的原因之一。但是现在的楚流云，不单是眼中有光，脸上也逐渐显露出笑容来。他不常笑，可每次笑的时候白茉莉都会由衷地感叹，他真的长得很好，哪怕是在之前那群俊男靓女的乌陲人中，他肯定也是最显眼的一个。
“高兴啊？”白茉莉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道：“那就拿回去好好练，等你练好了，我也算是促成了一件大事。”
楚流云点点头，珍而重之地把刀谱收了起来。
祭典女使的挑选还在进行当中，白茉莉每天都能够听到新的消息。光是凭借路人们的热心回答和在茶楼饭馆听人闲话，白茉莉已经把这件事大概给摸清楚了。祭典原本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祭典，在最开始，其实只是白家村的人因为日子太苦，想要寻求一点精神上的寄托，想要拜一拜天地和鬼神，具体拜的是什么，其实他们自己也不大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生活得到了一些改善，虽然没有近两年这样夸张，但是已经没有最开始艰苦了，然而这个习俗却得到了延续。
“说是为了让老祖宗的传统传下去，其实这祭典才多少年啊，一百年有没有啊？其实这祭典到了现在，早就变了味儿了，你们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们的吗？都说我们是在帮那些高官富商选小妾，以此来帮我们！可是你看看过了这么多年，我们的日子哪里好了？要不是白姑娘在后山有所作为，又有一手精湛的画技，吸引外面的人来我们村，直到现在我们还过着老日子呢。”茶楼里，一中年男子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祭典十分愤恨，认为这过场不走也罢，不光没有用，反倒是让外面的人说闲话。
另一个人有不认同的地方：“这话说得不对，虽然这祭典的确是用处不大，但是至少这些年确实让安和县好起来了一点，虽说没有直接让白家村好起来……”
“这不就结了吗！原本就是我们白家村兴起的，结果让安和县其他地方受惠，这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今年不同了，你们白家村不是有个白姑娘吗，我可早就听说她也参加了，我觉得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稳了。”
“那可不一定，选择女使的人可不是安和县的人，而是更上一级的官老爷。你看看，说是安和县自己的事情，其实早就牵扯颇多了，我才不信你那些话！”
两人的争论还在进行当众，但是白茉莉没有再听下去，而是拎着核桃离开了茶楼。
“我说你也不准备一个核桃锤，结果把核桃买回来又吃不了，这是何苦。”周二哥见白茉莉对着一堆核桃发呆，忍不住说道。
白茉莉也懒得解释说平时吃核桃是楚流云弄开的，他控制力道很有一套，通常是在桌角找到一个巧妙的角度磕开，有时候兴起也会徒手掰开，不过次数不会太多。但是自从楚流云得到了刀谱，一改往常的样子，经常看不见人影，一开始还会告诉白茉莉他去郊外练刀，到了后面白茉莉已经摸清楚他的去向，他连说一句也免了，直接就跑过去。这不，刚才她离开的时候楚流云还在洗笔砚，一回来就不见人影了。不过洗干净的笔砚倒是好好地摆在桌上。
“你家小楚最近到底在干嘛啊，真就在练他那刀？”周二哥问道。他对楚流云得到张铁匠家的刀的事情略知一二，但是并不清楚细节，只觉得楚流云看上去一副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兴趣的样子，真的会这么刻苦勤奋地练习刀吗，况且他还是独自一人，并没有人教他。
“是啊。”白茉莉最近也在想这件事，虽然楚流云的热情很高，也有了刀谱，但是仅凭他自己一个人，真的能学好吗？万一他钻研错了呢，会不会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走火入魔？
“怎么，你还操心他呢？我觉得不用，那小子看着有些木讷，其实知道的可多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要我说，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趁现在报名还没有截止，赶紧把你那画像给换回来，至少用一张正常的吧？”
“怎么还在说这件事？”白茉莉摇摇头：“反正我已经交上去了，就那样子，不会再改。”
“哎，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白茉莉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周二哥道：“二哥，你知道祭典的事情……以往会不会有人为了谁获选而开赌局？”
周二哥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在白茉莉的目光追问之下，他才无奈说道：“你已经知道了吗？唉，这件事应该怎么说呢，总之你放宽心，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你也知道那些人无聊，什么事情都要开一盘赌局当做消遣，但是我也觉得这一次是真的做得有些大了。”
难怪白茉莉注意到最近来她摊位的人多了起来，家的周围也多了一些陌生的人。那些人是来找她的，但是不会直接和她搭话，而更多时候是在观察她，或者说更接近于考察。那些应该就是还没有下注的人，因为这盘开得太大了，如果赢下来，利润也会很大，虽然不至于发家致富，但是对于安和县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很不小的钱了，同样的，如果输了，也会输得很惨。正是因此，那些想要下注的人就变得更加谨慎，甚至来“实地考察”，想要观察一下白茉莉，看她究竟有没有实力获选，通过观察来决定自己究竟要押哪一边。
白茉莉懊丧地瞪了一眼坐在街对面偷看她许久的一个人，那人察觉到白茉莉发现他了，但是也不走，只是尴尬地对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坐在街对面的摊位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毕竟比起赢下赌局，丢这点脸算得了什么。
周二哥也发现了，他摇摇头：“真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