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转身就走,霍殷词连忙伸手拉住她,“送你过去,顺路。”
解语蹙眉抽回手,眼波流转,嘲弄道:“松手,我真有事,我们只是校友而已。”
他不管不顾,摆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强行把人塞进后座,“放心,我和今晚那个色鬼弱鸡不是一种人。”
解语挣扎,“我和你真不顺路,你这样和他似乎没什么区别吧。”
霍殷词也跟着坐入后座,拉上车门,“麦乐颂KTV,陆子俊过生日。”
陆子俊的生日餐也在顶豪请的,她没能出现参加,没想到竟是在同一家饭店的洗手间被他意外遇到。
回去包厢以后,他没有跟陆子俊提起遇见她的事,陆子俊和刘洋河聊天时说她来不及过来吃饭,晚上直接去KTV跟他汇合。
那个时候,霍殷词才知道她的名字,单解语,听起来很知性温婉的名字,和她的人一点都不像。
解语眸中终于现出该有的惊讶和疑惑,“你知道?你认识子俊?”
霍殷词侧头,她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惊讶的神情生动而真实。
“他是我同班同学。”他如是说,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身上的酒气飘散在车厢内,慢慢融合。
听完他的话,解语眉头深锁,说实话,如果早知道他是陆子俊的同学,她今晚一定不会跟他说话。
更不会找他借火。
身侧之人忽然沉默,变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霍殷词像个发现宝藏的强盗般忍不住去发掘和探索,“干嘛摆出一副中毒的神情,你跟他同学有仇啊。”
解语坦荡回视他,眸光染上嘲弄,“没有仇,只是不想他同学以为他的朋友是个坏人。”
抽烟、喝酒、化浓妆、和男人暧昧不清,确实是坏女人的做派,霍殷词不否认自己心里也把她定义为一个市侩的拜金女郎。
可这些不妨碍他对她有好奇心。
她言辞坦率直白,比那些故作姿态的虚伪女生多了几分侠气,霍殷词斜勾唇角,凑过去低笑,“其实我比你还坏。”
不料,解语点头,红唇艳丽,“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霍殷词不自在地摸脸,“你没听出来我只是客气一下?”
坏的有这么明显吗?
解语挑起眉梢,一双美眸盈动出看透人性的明锐,“我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霍殷词:“……”直白得有点不可爱。
“既然都是坏人,那咱们大概会臭味相投。”他不假思索的说。
“不。”解语给予否定,“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表面看起来会让人误以为是坏人——”
霍殷词不服气,“言外之意是,我坏到骨子里了?”
她耸肩,“我什么都没说。”
他嗤笑,“你这和明说没什么区别好吗。”
顶豪距离麦乐颂KTV十来分钟的车程,两个人付款下车,一起走进陆子俊他们所在的包间。
包间里面有十多个人,男生比女生多,三十多平的屋子里酒气冲天,狼嚎鬼叫。
不知谁喊了一声‘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门口,随即包间内只闻音乐伴奏声。
“解语?”白萱瞪大眼睛,“你……怎么和他一起来的?”
显然,白萱知道她身侧的男生是谁。
解语感觉到大家惊诧的目光,秀眉微拧,不明白自己和身旁这个男生一起进门有哪里奇怪。
心神流转,她对白萱坦然轻笑,“这位是子俊的同学,也来参加生日会,我们在门口遇见的。”
看得出来解语并不知道和自己一起进门的是谁,白萱松口气,连忙过去把她拉过来,“吓我一跳。”
“为什么?”解语不明所以,这个男生应该没坏到会吃人的程度吧。
“因为他——”
不等白萱回答完,解语想起什么似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又看看她身边那个男生,低声问,“你答应那个学弟的追求了?”
白萱羞愤捂脸,“哪有,就是普通朋友。”
解语略带调侃道:“大晚上跟普通朋友一起出来唱歌?”
白萱脸红,“我是来为陆子俊庆祝生日的。”
解语不出声,但笑不语,今天下午一起吃火锅时候她可没说晚上要来参加陆子俊的生日趴体。
她笑得暧昧,白萱更加不好意思,挽上她手臂,小声说:“还在观望中。”
“大学生恋爱自由,不用解释,我又不是抓早恋的老师。”解语一边打趣她,一边拿出提前买好的礼物送给陆子俊。
陆子俊见到她来很高兴,“你来就行,还用带什么礼物。”
解语从容微笑,“一点心意而已,放心,你生日愿望中的任何一个奢望,我都不会帮你实现的。”
陆子俊笑着收下礼物。
这时,有个男生大喊一声,“霍殷词,你晚了将近一小时,自罚三杯!”
另外一个男生起哄,“寒碜咱霍哥呢是不,必须三扎!”
其他男生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掌齐呼,“三扎!三扎!三扎!”
而解语已在听到有人喊出那个名字时,便直挺挺愣在原地,眸光瞬间寻到那个叫做霍殷词的男生。
——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曾坐同一辆车过来;
——十几分钟之前,他们在饭店门外攀谈;
——一天前,他们在学校大礼堂卫生间相遇。
这个男生,竟然就是R大的风云人物,霍殷词。
这厢,霍殷词往沙发上一倒,懒懒散散靠坐着,痞气由内而外无形地流露出来,“迟到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说来也怪,以前他也和陆子俊一起吃过饭,却从没遇见过陆子俊带着单解语。
一想到连刘洋河和倪冠秋都早就见过她,霍殷词心里没由来的不太痛快。
鬼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葩心情。
他说完这句话,大家视线转向单解语,嬉笑道:“单学姐,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这次你也得自罚。”
另外一个男生坏笑提议,“单学姐毕竟是女生,不然你跟霍哥喝交杯,这样你们俩一共只喝三扎就可以,咱霍哥能者多劳,哈哈。”
霍殷词也侧目看她,只见她脸色肃然,眸光阴沉,身形僵硬不动。
她不应声,而且脸色不好,陆子俊忙上前解救,“滚滚滚,一群低俗货,有我在你们谁都别妄想欺负解语,来来来,我替她喝。”
大家也以为她脸皮薄,是被那个提议吓住了,就没继续瞎胡闹,而是开始捉弄陆子俊,“行行行,你和霍哥喝交杯,这个更有看头啊,看来今晚的柜门关不上了,哈哈哈嗝。”
解语对大家的玩闹置若罔闻,只瞄一眼半躺在沙发里的男生,蹙眉沉默不语。
对于此人,同校一年多,只闻其事迹,不曾见过其人,如今却狭路相逢。
仅这两天,两人就有过三四次交集,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阴差阳错。
她一点都不想和声色犬马的纨绔为伍。
“解语,解语?”白萱晃她手臂,“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解语猛然回神,敛眸垂首,“没有。”
白萱依然担忧,“是不是介意他们开这样过分的玩笑?”
作为室友,解语在她眼里性情其实是有点……严肃且冷酷的,不知道会不会很反感这样的境况。
看出白萱心中所想,解语拍拍她的手,“没事,我只是嗓子有些疼,不太想说话。”
一个暧昧的玩笑而已,大学生再怎么爱玩儿,心里依然留有一份纯真,这与解语人生中所经历过的其他遭遇相比,只是小儿科级的。
白萱抿唇,“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解语摇头,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陆子俊的生日宴,“不用,我真没事,你陪我去沙发上坐会儿。”
“行。”白萱拉着她,“你嗓子疼就别喝酒和饮料了,喝点矿泉水。”
霍殷词在单解语无声拒绝一起喝交杯酒的提议时,脸色愈发阴鸷,邪肆的眉眼间略带戾气。
向来是女生趋之若鹜的对象,自然不习惯如此被嫌弃。
一群人还在起哄让他喝酒,他却赫然起身,“都他妈闭嘴!”
接着,他冷笑出声,“谁他妈爱喝交杯谁喝,玩不起就别玩!”
满含怒意的话音落下,俊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包厢里再一次陷入静谧,而后大家一边不甚在意地说:卧槽霍哥咋又犯少爷病了,一边继续唱歌玩闹。
显然,他们早已经习惯霍殷词这样任性发脾气的行径。
经过一轮撕心裂肺的吼唱,有人渐渐不堪魔音入耳,纷纷让解语献唱一首,洗涤一下他们满目疮痍的心灵。
白萱率先出声帮她婉拒,自己则和倪冠秋合唱一首情歌作为弥补。
大家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开始撺掇这对准情侣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弄得两个人又羞又窘。
解语趁机站起身走出包间,去洗手间洗个手,顺便补一下口红。
KTV里的灯光缤纷斑斓,给夜晚蒙上一层耀眼的神秘。
本该回包间的路线临时被解语改变,踩着八寸高跟鞋走到歌厅大门口。
门外的石阶上,有一个男生正坐在那里,垂头摆弄手机,张扬骄矜的气质丝毫不剩,倒如同一个和家人赌气的大男孩。
因为妈妈的事情,解语对喜欢玩弄女人感情的人很抵触,自然很抗拒与霍殷词这个风流多情的豪门子弟接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在他的背影上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孤寂和落寞。
这种孤寂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推动她走过去。
就在她距离霍殷词后背只有一步之遥时,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带回了她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