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的天气渐冷,外面落叶飘飘,透着缕缕凉意,病房里则暖气很足。
韩梓茹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穿着自己的白色丝绸家居服,像一朵高贵的雪莲。
她出身富贵,事业有成,容貌明艳,身材有致,有优秀的丈夫,有优秀的儿子,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
可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有的女人,却将夫妻关系和母子关系经营得让人不敢恭维。
由此可见,世上无完人。
解语垂眸,心绪纷飞。
韩梓茹坐在轮椅上,正在落地窗处眺望着外面不知名的方向。
察觉到解语进来,她也没说话,无声无息的。
大概是解语对她仍心有余悸,便没有主动说话,两个人都不吱声,气氛显得很尴尬。
大概两分钟后,韩梓茹终于开口,“这些天,我看出来殷词和他爸的决心了,如果我一味反对你们,结果就是众叛亲离。”
她仍背对着解语,让人看不到她的脸和表情,即便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但气场依旧很强。
韩梓茹眯眼望着窗外的夕阳,内心波澜起伏。
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很复杂,曾经高高在上、光芒四射的自己,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未来右腿能不能恢复如前连医生都不敢保证。
这些遭遇仿若晴天霹雳,让她一下子跌落深渊,之前几天一直情绪很差,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如果后半生要这样糟糕的活着,她宁愿出车祸那天直接死掉。
可让她未曾料到的是,丈夫霍竟允从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而且对她关怀备至,甚至在她失态发脾气时候也不离不弃,眉头都不皱一下。
任由她发完脾气,还会哄着她吃饭。
他大概是看出她眼底的绝望和厌世情绪,有一次很认真的对她说:如果你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殷词就没有妈妈了,我就没有老婆了。你不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但你是殷词唯一的妈妈,是我唯一的妻子。
对此,她心里震撼不已,这是她奢望二十多年都不曾得到过的境遇。
那天,韩梓茹大哭起来,一辈子强势从来没哭过的她,在丈夫怀里哭成泪人。
此后,每当她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意志消沉的时候,想到丈夫的转变和细心照顾,又觉得这次车祸出的也挺值得。
美好的感情会让人变得柔软,她的心也渐渐趋于妥协,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私心继续与丈夫、儿子为敌。
不过,她心底深处也隐隐担忧两件事,一个是丈夫会不会只是暂时性对她好,未来又恢复成以前那样冷漠。
另一个是,她当年编造的单解语是丈夫私生女这个谎言,即将掩藏不住,他们知道真相后会不会重新讨厌她,甚至比以前更恨她。
这些都是她的顾虑,也是她的心结。
病房内的加湿器在喷薄着缕缕烟雾,发出的咕嘟咕嘟声是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对于韩梓茹这番话,解语以沉默应对,因为确实跟她无话可说,也不想费心思跟她虚情假意。
韩梓茹也不介意她的不回应,而是再次平静启口,“帮我把殷词爸爸叫进来吧,有些事情和你们说。”
解语不知不觉蹙眉,不明白她即将要说的是什么事,她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决绝,听起来要说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好。”她礼貌应声。
两三分钟后,霍竟允和单解语一起进来。
他径直走过去,习惯性去摸韩梓茹的额头,又转身调整一下加湿器的档位,“今晚想吃什么,我去跟厨房说。”
韩梓茹闭了闭眼睛,咬着唇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优雅和淡漠,“先不用管那些,现在我有话跟你们说。”
霍竟允和解语无声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不明所以。
“好,你说吧。”他在妻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也示意解语找个地方坐。
韩梓茹用手滚动一下轮椅,让自己离丈夫远一点,才缓缓开口,“有两件事我想要坦白,每一件大概都会吓到你们,所以,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听她这样说,两人的表情随之凝重紧绷,耐心等着她继续说。
“你和李梦谈恋爱的时候,我找过她两次——”话是对霍竟允说的,但是她没有看着他,因为怕看见他脸上的憎恨和厌恶。
“我威胁她和你分手,她不肯。我觉得她不识时务,便趁你回A市给奶奶奔丧的时候,约她出来,给她喝了加料的饮品,然后把她送到沈博提前在酒店开好的房间里——”她垂首停顿一下,“据了解她后来一直没有结婚,所以我猜测单解语应该就是沈博的女儿。”
果然,她说完这些,两个人的脸上皆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