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出来,齐见深领着林可乐一路走进中恒律师事务所。
跟前台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之后,齐见深想送佛送到西,问道,“你今天约见的是哪位律师,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帮你先跟他沟通一下。”
林可乐一边端详着这家律师事务所的环境,一边随口回答,“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麻烦你告诉我齐见深律师的办公室在哪里,我自己去就好?”
“你,今天约见的是齐见深?”顿住脚步,齐见深转头,眼神暗沉。
专门空出了今天的全部日程,他只约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张茂的女儿。
“你是林可乐。”
这句话,齐见深用的肯定句。
两人的两次碰面,互相都为对方带了路,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
打量着林可乐的五官和表情,齐见深试图在眼前这张脸上,找到一点儿张茂的影子。
一直以为齐见深律师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所以林可乐也没有多想。
可是面前的人突然严肃起来,又准确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用猜,林可乐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你就是齐律师?不会这么巧吧?”
被林可乐瞪得溜圆的眼睛望着,齐见深心情有些复杂的点点头,“事实上就是这么巧,我就是律师齐见深,如果你是林可乐的话,那么我就是你要见的人。”
在电话里面已经交锋过的两人算是正面遭遇,刚才两人间那种友好气氛,好像突然间就变了一种味道。
现在他们的身份,不是碰巧互相帮了点小忙的陌生人,而是律师和一个潜在的委托人。
既然双方表明了身份,林可乐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也好,那我今天就要麻烦齐律师你为我解惑了,你寄出的这封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任何一个人收到这样一封信,都会有很多疑惑需要找到答案,这个是林可乐今天来这里的原因。
林可乐直率的态度,倒是符合齐见深的办事风格。
将林可乐领进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也不绕圈子,直接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相关资料,推到林可乐的面前。
“我是***男装公司的法律顾问,现在正式告知林可乐小姐,这家公司老总张茂已经于一个月前去世,而你,在法律层面,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办公桌上,资料一一摊开,林可乐却没有动手去翻看,她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甚至还稍稍的往后靠了一点儿,“你搞错了吧,齐律师,我跟你说的这位张先生,不可能有关系!”
看齐见深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林可乐开始掰着指头细说自己的家史,“我们林家祖上三代平民,从来都没有人大富大贵,怎么可能冒出个姓张的给我留遗产,这绝对是搞错了。要不,你看看我的身份证,你对一下,是不是你弄错了和我同名同姓的人。”
林可乐这种明显拒绝的神态,倒是令齐见深既意外,也有些好笑。
拿起林可乐交出来的身份证,看着上面有两分憨气的大头照,齐见深想到了与林可乐初见时,她那辆可笑的熊猫电瓶车和同样可笑的安全帽。
一阵的鸡同鸭讲,双方的思路完全在两个方向,齐见深只得提醒她,“林小姐,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跟随的母姓。”
被齐见深这一句话问得一个激灵,林可乐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一生下来就姓林,你要不说,我完全都没这个意识。”
是人都有父有母,林可乐自然也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亲生父亲。
但是,不幸的是,她的生父在她还是个小蝌蚪一样的胚胎的时候,就过世了。
而且,母亲林萍一向对这个人讳莫如深,只告诉林可乐一句,“他死了。”
这句话,简单明了的把林可乐儿童时期,关于“爸爸”这两个字的所有问题,都掐死在了萌芽中。
没有怀恋,也没有埋怨,林家逢年过节也从来不把这个人当做逝去的亲人祭奠,就好像这个家里,由始至终都不存在这么一个让人。
所以,张,这个姓氏对林可乐来说,跟隔壁班小明姓李还是姓王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捂住胸口,眯着眼睛,林可乐实在忍不住对着严肃的齐律师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生父就是姓张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不会张家人这才想起我这颗沧海遗珠?”
“莫非,有皇位要等着我去继承?”
本来很严肃的谈话,被林可乐这种随性的态度带得有些跑偏。
齐见深抬起右手,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掩饰住了自己突然间变得不那么专业的心情。
“林可乐小姐,你的生父张茂,他并没有去世。准确的说,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和你一样,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他的户口正式的因死亡而注销,仅仅是上个月的事儿。”
“哇!”
真刺激。
这是林可乐二十多年的生活里,遇到的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事情。
为了确认不是在做白日梦,林可乐暗地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齐律师,你真没有开玩笑,你说的那种活着,是我们正常人理解的意义上的活着,不是,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这种意义上的活着?”
如果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出这个爆炸性新闻的不是一名专业的律师,林可乐都想要跳起来,摸一下他的额头,问问他是不是在发烧。
被林可乐完全不着调儿的想法所击倒,齐见深万般无奈的,解开了衬衫的袖口,挽起袖子,把一堆盖了一个又一个红章的文件,拍在这位沧海遗珠面前。
“林小姐,张茂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也留下了一个男装公司,等着你去继承。”
“请你稍微严肃一点儿,这不是生活在跟你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