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机会
“得了吧，苏玥，你是看到了我手里的山参眼红吧？”随手将草丛里还没来得及放入背包的山参拿出一根，慕灵儿高举着晃了晃。
那淡褐的颜色顿时晃花了苏玥的眼——山参？听说很值钱的山参？
“慕灵儿，你，你站着别动，我，我这就下来！”苏玥的声音变得无比激动。
淡淡地看了一眼苏玥，慕灵儿缓缓蹲下去放下山参：“你的右手边有路下来。”
一阵焦急的小跑声从上面传来，慕灵儿淡然地咬下一口馒头，脸转向季烨：“明天开始就不用来挖山参了，十天后去我家修整房子，地址是虎岗。”
季烨已经吃完两个馒头，眉头微微上挑，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里马上就是苏玥的天下了，明天开始我要忙别的事情了。”说完，慕灵儿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拍拍手，喝口水的功夫，苏玥已经急匆匆赶了过来。
“我的天哪，这么多山参……”苏玥钻到慕灵儿放背包的地方，指着那些山参道：“你得分我一半，不然，我就把你会晴人的丑事说出去！不，你得分我一大半，不，你得全部给我！”
上回被慕灵儿扳回一局，苏玥每晚躺下去都会气得想砸东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得让慕灵儿变成自己的使唤丫鬟就好！
“呵呵，苏玥，你也说了，我私会男人……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就不怕那男人让你在这里长眠吗？”慕灵儿的话，让苏玥浑身猛地一震，她怎么只想到发财，忘记了还有个男人在这里？
僵直地转过身体，眼神越过慕灵儿看向崖壁方向，季烨那挺拔的英姿落入苏玥的眼里，那魁梧的身高，那张皮肤呈小麦色刚毅的脸，那飞入云髻的剑眉，那挺拔的高鼻……比汪举人家的儿子还俊！苏玥就像被人施了法术般，嘴唇微张，痴迷的视线怎么都无法从季烨的脸上挪开。
“扑哧”慕灵儿笑出了声，淡淡的声音传入苏玥的耳鼓她才浑身猛然一抖，反应过来。
“苏玥，你不至于吧，第一次看到我私会的男人，竟然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别人身上……”
狠狠瞪了一眼慕灵儿，苏玥朝着季烨弯弯腰，手忙脚乱地行了个礼：“小女子苏玥拜见公子。”
“季烨。”脸上没有半丝笑容，季烨报出姓名后就淡淡地看向慕灵儿。苏玥初次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才是在一般乡下女子首次见到自己会流露出来的神态，唯有慕灵儿第一次见到自己，眼底看不见一丝惊艳，除了深深的戒备。
“苏玥，这些草丛里的山参你还要吗？”慕灵儿不怀好意地追问。
“不、不，你听错了，我……我是说山上的这些山参你不能再挖了……”苏玥的声音几乎小的快要听不见，好像慕灵儿欺负了她似的，眼底雾光隐现，似乎随时都能坠落在地上，“这些山参若是都由你挖完了，会……会……会影响风水的，对，会影响长岭的风水的！”
季烨依然面无表情，慕灵儿却不想再与她周旋。淡淡的眼神滑向季烨，冲他道：“走吧，私会都被打断了，就不留在山崖了！”
季烨的胸口隐不可见地微震一下，朝着苏玥浅浅行了个礼，就迅速越过她的身侧，帮慕灵儿把草地上的山参都放入背包后双手拎紧随着慕灵儿下山了。
见季烨根本没有被自己的可怜样子吸引，苏玥狠狠咬紧嘴唇，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远方，她跺了跺脚，正要追过去，一阵风吹来，引得他的视线看向崖壁——山参，先挖山参卖钱才对！
阴鸷的笑容从她那张精致的脸上一晃而过，她要挖很多山参卖钱，有了钱还不怕季烨不喜欢自己吗？慕灵儿，你等着！
“你从明天开始要忙什么？”边走，季烨边好奇地问。
走在他前面的慕灵儿身形纤瘦，却独有一份风骨，那挺直的脊梁让他恍惚看到京城里大家族的小姐。
“你知道了想干什么？”突然止住脚步，慕灵儿转过身，正碰上迈着正常步子朝前的季烨，蓦然察觉到两人的距离不足半尺，唬得他急忙倒退两步，耳根子变得通红。
“好奇，所以问问。”
嘴角微微一撇，慕灵儿将他的慌乱看在了眼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道：“好奇心害死猫。你明天安心打猎去吧，十天后记得来我家帮工就是。”
分几次将三袋子山参弄回家，慕灵儿已经气喘吁吁。娄氏还没有回来，她将水袋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喝光，坐在破椅子上歇息了一小会儿，就绕着房子四周打量起来，好似初次来到这里般。
娄氏回家看到的就是慕灵儿蹲在院子里面画的场景，地上的图虽然很抽象，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那幅图就是自己家的房子。
半蹲着的慕灵儿听见声响，扭头见到娄氏，立马站起来，只觉天旋地转，扶住墙站定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些，这副身体，严重贫血啊！
“灵儿，你怎么了？”娄氏丢下手里新扯的布匹，一把搂住女儿，“是不是病了？还是上回的伤口没有完全好……”
“娘，我没事，只是营养跟不上，有些贫血了。你别担心，等所有的山参都卖掉，我们娘俩吃些好东西就不会这样了。”安慰地拍拍娄氏的手背，慕灵儿嘴角宛如弯月般，淡笑着指了下地上：“你看，我们的房子要照着这样修整，住起来会舒适一些。”
疑虑的目光垂下去，看向地面，娄氏指着一个位置问：“这里是我的床，这里画的好像是柜子，准备做什么？”
“娘的梳妆柜！”
五个字刚落音，娄氏就感觉眼眶微热，自己还能拥有梳妆柜？她如今才三十多岁，可由于常年劳累，脸上已经起了皱纹，看上去跟五十岁的人差不多。结婚的时候，墙角是放了个梳妆柜的，可是夫婿远离一直没有音讯，家里的日子越过越苦，她没有能耐，只能把梳妆柜卖掉了……
“我的房间要打一个书桌……”
两行热泪倏然从娄氏的眼底流淌出来：“书桌？灵儿，对不起，娘，娘没有送你读过书，我们一直过得很苦……”
掏出裙袋里的手绢，慕灵儿轻轻帮娄氏擦拭：“娘，没关系的。你女儿没读过书学识也不比举人差，书桌方便我做药，也可以写字什么的……”
根据慕灵儿的想法，修整房子的同时打几个家具，预算上升到了四两半银子。娄氏觉得有些奢侈了，慕灵儿却很坚持：“我们挣钱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过得幸福，舒坦。娘，相信我，肯定能挣到很多很多钱的！”
没来由地对女儿的自信充满信任，娄氏最终点点头。钱都是女儿挣的，只要花在刀刃上就好。
整整十天的时间，慕灵儿除了陪娄氏去卖山参，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制药和考虑房子修整的细节。
住在长岭山上的季烨，却是从第二日开始就浑身不自在了。
接连多日早上季烨一睁眼就是给伤口换药，吃完早点就一瘸一拐到山崖报到，挖山参时能感受着那道淡淡的视线若有若无地从自己背上划过，偶尔和她坐在树下说说话，那清亮的声色让他耳鼓非常享受。
可这一切因为苏玥的出现，彻底中断了！
想到苏玥那张看似清秀的面容，实则蛮横无比的性子，季烨不禁摇摇头，他一向不喜这样的女子，太过于虚伪了。
况且，苏玥的出现还打扰了他们。
“大哥，你今天还要去山崖吗？”黑熊将一张长弓挂在左肩上，恭敬无比地问了一句。
轻叹一口气，季烨点点头：“走吧！”还是去打猎吧，免得在家瞎想。
而另一边，欣喜若狂的苏玥则从发现山参的当晚就连夜赶制了一个像慕灵儿做的那个背包，第二日天不亮就赶到山崖，独自垫着石块努力挖山参，她没有告诉东子他们，甚至连父母都没说。
上回被娘往脸上呼了一巴掌，她到现在还感到疼痛无比，都怪慕灵儿！她要挖很多山参，卖很多钱，要让娘再也舍不得打自己巴掌！
独自挖山参，独自卖山参，苏玥每日累得快像狗一样喘气，内心藏匿的秘密犹如一座金山在朝着自己招手，却让她越干越有劲！
卖掉六棵山参，苏玥看到了人生里属于自己的第一个银子，笑得不见眉眼。正要走出门的时候，瞥见娄氏穿过市场的背影，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了个好主意。
“掌柜的，我和你谈个事情……一个月为约，娄氏卖给你的价格三棵半两银子？我比她的便宜，四棵半两！一个月时间，你只买我的，不买她的，我保证每天都给你提供四棵山参……怎么样？
白胖的药铺掌柜看了一眼苏玥，一抹精明之色从他眼底划过：“是个好主意，我们谈谈……如果你不能提供怎么办……如果其他人也拿着和你一样的山参怎么办……”
针对药铺掌柜的质疑，苏玥抬起脑袋，眼里呈现无比自信的目光：“我若不能提供，从那天起我每日赔掌柜一百个铜钱……除了娄氏，其他人拿不出来这样的山参的！若他们能拿出这样的山参，我前面从掌柜这里赚的钱全退还给您，还赔给您三两银子如何？”
虽然赔率有些低，但算起来药铺只赚不赔，掌柜的点点头，拟了个简单的合约，请来旁边商铺的老板作为公证人，双方就这么定了下来。
慕灵儿再次和掌柜合作的时候，掌柜直接拒绝了，“不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的价格太高了！”
慕灵儿听完掌柜说完之后，并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愤怒。
回到家中，她柔弱的声音对娄氏说道，“娘千万别伤心，现在山参生意做不下去了，灵儿一定会想其他办法的挣钱养家。”
娄氏点点头，她女儿和以前大有不同，但是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