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萧子雄陡然俊脸涨红,怒气宛如井喷,他再次拔剑直指千重雪,千重雪一脸莫名其妙,这人是疯子吗?怎么动不动就兵戈相见?
莫不是在战场上呆太久,心中煞气太重,乃至于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千重雪懒得计较,冷冽地横他一眼,手心托起,将鹿血膏呈到三皇子跟前:“这便是獒犬攻击我的缘由。”
萧子逸倒是故作沉着,示意身后的侍卫将鹿血膏检查一遍。此时二皇子作壁上观不动声色。萧子雄原想发作,却被千重雪的眼神震住。
方才她竟敢碰触他的唇,那种软糯凉滑的触感一闪而逝,却成功流连在唇间。他压住心头的烦躁,鼻子里不耐烦地哼哼:“这是最上等的鹿血膏,狮子偶尔才有的吃。”
侍卫很快检查完毕,确实跟萧子雄所言一致。将这种鹿血膏粉末藏在千重雪的裙裾缝隙里,这种獒犬嗅觉极为灵敏,定会循着隐秘的气味追踪过来。难怪方才獒犬一直在大殿里蹦跶,恐怕就是为了搜寻这种美味鹿血膏,才闹得人仰马翻。
明晃晃的圈套,究竟是谁胆敢用如此下作歹毒的手段陷害相府千金?假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的王爷世子及时出手相助,千重雪怕是不死也残。一些胆小的女客不禁后怕连连,暗自庆幸这场祸事没有殃及自己。可惜三皇子立即就决定搜查整座明月殿,包括今晚出席的贵宾和在大殿里伺候的侍女侍卫。
“三殿下,依我看,大家都是无辜的。”定北将军府的千金薛彩画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就见她身着柔白色绢纱绣花长裙,白皙的脸蛋娇美动人,站在千瑾萱身边竟毫不逊色。
千重雪闻言抬眸,此女便是千瑾萱的嫡亲表妹,定北将军府嫡出小姐,在场的千金中她算是地位尊贵,与千瑾萱以往的低调不同,她经常参加宴会,故而深受京都名门公子的追捧。
“哦?”萧子逸果然被她吸引过去,“说说你的想法,若是有理,本皇子定会采纳。”
瞬间变成众人瞩目的中心,薛彩画倒是没有半点拘束,乍一看确实落落大方,她挽唇轻笑:“很简单呀。这鹿血膏藏在三小姐的刺绣缝隙里,如此隐秘的地方,除非她自己动手,还能有谁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最让人不解的是,方才这獒犬进殿狂吠,唯独三小姐坐怀不乱,还能察觉到獒犬的异状。况且世子只是搭把手,最后还是她自己出手铲除这只狗……”
话音未落,就见五皇子大声咆哮:“你敢侮辱我的狮子!”
宝剑饮血杀气掠阵。旁人甚至来不及捕捉五皇子的身影,下一刻他便用剑尖逼着薛彩画明媚照人的脸蛋,一缕秀发被剑锋吹断悠悠地飘落下来。
薛彩画只觉得刹那间煞气逼人,下意识地尖叫道:“救命!”然后趁机躲在三皇子身后,玉白娇柔的小手死死揪住萧子逸的袖口,萧子逸不愧是大庆国最温柔的皇子,顺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掌心。她羞不自胜红霞飞天,眼中逸出楚楚可怜的泪光。
千重雪暗暗好笑,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大姐又多了一个情敌?果然千瑾萱柳腰轻摆陡然抓住薛彩画的手,硬生生地将表妹从萧子逸身边拉走:“五殿下,恕表妹无礼,她真的只是无心。还是追查鹿血膏的来历要紧。”
彬彬有礼举止大方,真不愧是相府嫡出。萧子逸赞赏地睥睨她一眼,回到正题,他向千重雪问道:“三小姐,你出门之前,没有发现裙子有问题么?”
“不曾。这裙子是丫鬟熨帖好的,我可以保证,在入明月殿之前,绝对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此时千重雪自是信誓旦旦,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她偏要揪出陷害自己的凶手。
薛彩画还想继续争辩,却被千瑾萱狠狠掐了掐手背。她吃疼地叫出声,幸好被表姐掩住唇:“别惹麻烦!小心我告诉舅舅!”
薛彩画偃旗息鼓,却不甘心地甩开千瑾萱准备计较两句,就见大夫人缓步走来,高雅绝美的脸庞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色,又有贵妇人的雍容,又不乏对庶女的疼惜。
“三殿下,五殿下,二殿下。”她虽是长辈,却不能免礼,看向萧子归的时候,她唇边纹路变得略微有点僵硬:“世子也在。”
萧子归颔首示意,仍旧相当冷淡。千重雪将大夫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对劲!很不对劲!
莫非萧子归真是大姐命中的未婚夫,就因着她后来赎罪,破坏了大姐这段姻缘,此后才与这位王爷世子归于陌路么?怎么想怎么诡异。可千重雪墨眸骤冷,无论千瑾萱的归宿是萧子逸还是萧子归,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重雪。”大夫人当众唤出她的闺名,笑容显得极为亲切和蔼:“所幸你没有受伤,此事就交给三殿下处置。时辰不早,皇城快要宵禁了,不如你随我先回府,静待三殿下的消息。”
这些大家千金早就吓得噤若寒蝉。大夫人此举显然是准备平息事态,若是可以离开这种是非之地,众人自是求之不得,便纷纷出声应和。
萧子逸思忖片刻,正要点头,却见千重雪懊恼道:“五殿下,你的狮子怎么办?我受伤无碍,只是这狮子无端被人构陷。你将它养在府中,自是爱护甚佳,可它今晚发狂伤人,传到圣上耳里,我怕到时候口拙,不能让五殿下满意呢。”
萧子雄闻言,英武的虎目从千重雪润红的唇上一扫而过,心中蓦然泛起古怪的感觉,他清咳数声道:“千小姐说得对。本皇子很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千重雪看到萧子逸凤眸中一闪骤逝的尴尬与不满,不禁抿唇冷笑。这时萧子雄招呼侍卫上前搜查明月殿,可惜一无所获。众人均有不耐之色,纷纷朝千重雪投来质疑的目光。
千瑾萱立即见缝插针,一针针戳在千重雪的心头:“三妹,指不定是你自己顽皮,不小心将鹿血膏弄落在裙摆里。我记得八姨娘院子里养着条猎狗,管家前天差人买鹿血膏送与那条狗吃的……哎?我想起来,那条狗好像最喜欢咬你的裙角!”
瞧瞧,终于等不住要露出马脚了?千重雪垂眸浅笑,迎着众人指控猜疑的眼神,她淡定拂开水碧色苏绣烟罗裙,俏盈盈转了个身笑道:“谁说这鹿血膏藏在我的裙子里?她明明就藏在我的指甲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