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儿抿起唇角,垂下眼帘。她故意提起这一茬,就是借着萧子琪正在气头上,不可能轻易答应跟将军府联姻。
就算真的联姻……就凭薛彩画的性子和做派,又岂是正妃和侧妃的上好人选?
可问题偏偏出在这两个性子高傲的人身上,一个因为自己被算计而恼了,一个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视甚高,轻易不会低下头来。
“表姐,恭喜你了,因祸得福。”千雪儿故意压低嗓门,做出一个唇形。
“贱人!谁是你表姐!你少来攀高枝!”果然,薛彩画低声怒吼,满脸不忿。
萧子琪原地踱步,他需要冷静一下,否则会轻易落入更大的圈套。
“其实殿下,事已至此,表姐说得没错,除了联姻,没有别的法子了。表姐毕竟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对殿下又是一番痴心,何苦不能成全她?”千雪儿美眸中流转着一抹清辉,看起来灵秀逼人。
二皇子不嫌事多,可是萧子琪若是娶了将军府的嫡女,难保那老将军不会看在嫡出孙女的面子上,将来给萧子琪登上皇位提供一份助力!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萧子韬眼眸一闪,顺着千雪儿的话建议道:“今日这件丑闻已经传播了出去,在场那么多世家子弟,于薛姑娘的名誉有碍。这正妃的位置或许有些勉为其难……三弟,我知道你素来怜香惜玉,不如给个侧妃的名分吧?”
萧子琪烦躁地挥挥手:“且容本宫再想想。”
就在这时,千雪儿朝千喜儿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
千喜儿顿时会意过来,泪水像开闸的水一般流泻而出。千喜儿一边抹泪一边轻声哽咽道:“三殿下,是喜儿福气薄。喜儿愿意让出侧妃之位。”
萧子琪脚步一顿,满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鬼话!”
“殿下放心,彩画表姐看不惯我,我也不愿意梗在你跟表姐之间变成一颗肉中刺。”千喜儿的哭腔拿捏得当,当然最后没忘了轻飘飘地加上一句:“陛下和皇后那边不用三殿下烦心,我愿意前去陈情,就说,就说是我自己拖累了殿下。”
对啊!千喜儿是父皇和母后赐婚的!老话说得好,长者赐,不可推。
那薛彩画算什么?无媒苟合!
原本见薛彩画是初次,萧子琪心底还隐约藏着一丝男人特有的得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隐秘的骄傲。
可是仔细一想,他根本就是被薛彩画设计的!她触犯了他身为皇子的尊严!
偏偏这时候,薛彩画老毛病犯了,居然冲过来一巴掌狠狠挥在千喜儿脸上:“呸!就你这个贱皮子,还有脸来跟本小姐争!莫说什么侧妃之位,就是——”
“就是什么?”千雪儿心思雷动,飞快地接过话头。
“就是那——”薛彩画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莫非千雪儿在故意套话?
“就是正妃之位,也得乖乖让给你?”千雪儿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指尖。
“好一个不识好歹的将军府千金!”萧子琪气得脸色狰狞,怒吼道:“就凭你?还敢肖想本宫的正妃之位!嗬!来人,将这贱妇拖下去——”
萧子琪很明显是在气头上,真是要将薛彩画拖下去,左右也不过是关押几天,他根本不可能将薛彩画怎么样的。
千雪儿一步步地引诱萧子琪入套:“殿下,估计将军府的人很快就会来了。你看,门外还有不少看热闹不明真相的京都贵族,总不能这样吊着,白白耗费殿下你自己的名声,若是传到陛下耳里,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哼!用不着你假惺惺!”千蜜儿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眸中充斥着恨意。
“哦?那么大姐认为,薛彩画究竟能不能嫁给三殿下,还是你根本不愿意?就让彩画表姐顶着这个与人苟且的污名自生自灭,甚至按照你的意愿,送去雪月庵做姑子,这一辈子就在形单影只的青灯古佛之下了此残生?”
面对千雪儿的逼问,千蜜儿下意识地紧紧揪住二皇子的衣袖:“你又来污蔑我,千雪儿,你真是好样的!”
“彩画表姐,我真是替你不值呀。你看,从出事到现在,千蜜儿可有为你说过半句话?还有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洗刷她自己的嫌疑,可曾替你考虑过一二?”
话音刚落,薛彩画便陡地变了脸,眸中升起强烈的质疑与难堪。
千雪儿说得没错,千蜜儿选择躲在二皇子背后,根本没有替她说过半句好话。
千蜜儿可不是傻子,见薛彩画投来质疑不满的眼神,她急忙咬了咬唇,硬着心肠笑道:“表姐,你一定可以嫁入三皇子府中的。”
“哦?大姐当真舍得割让?”千雪儿似笑非笑地盯着千蜜儿。
“是!”
千雪儿复又转头看向萧子琪,微微勾唇:“殿下,女人家的心思藏得深。你瞧,当初对你有多情深难忘,如今就有多刻薄无情。”
萧子琪冷嗤一笑,他算是瞧出来了,这两个女人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敢情嫁不嫁给三皇子,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反倒是这两个贱人替他拿主意?
不知想到什么,萧子琪整了整华贵的衣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门口,就见一些没有离开的贵族子弟好奇而又期待地围过来。
“殿下,莫要气着了。无非就是一些风花雪月的小事。”一个跟萧子琪交好的贵族子弟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岂料,萧子琪环顾四周,突然将侍卫招来,厉声宣布道:“定北将军府的嫡长女薛彩画,私行不检,品德有污,不过念在她对本宫一番痴心的份上,本宫决定将她纳为侍妾!”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经过下聘六礼,方为嫁娶之礼。
而萧子琪如此草率的决定,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婚姻。就像他自己说的,纳一个侍妾罢了。
薛彩画扶着丫鬟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厉声吼道:“我不愿意!”
“由不得你!”萧子琪冷冷地剜了她一眼:“除非还有谁想接手你这个破鞋。”
饶是骄狂如薛彩画,也是气得摇摇欲坠,眼前一黑,遽然晕了过去。
千蜜儿原本还担心自己弄巧成拙,白白便宜了薛彩画表姐。万万没料到,萧子琪没有去皇帝跟前请婚,也没有去将军府登门下聘,直接口头一句话就纳了侍妾。
侍妾!那可是身份最为低贱的后宅女子!
不知为何,千蜜儿虽然输了一仗,却还是暗暗舒了口气。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千雪儿早就瞧出千蜜儿的歹毒心思来,不由得弯了弯唇角笑得:“大姐啊,彩画表姐要姿色有姿色,要家世有家世,你凭什么认为她会一直屈居侍妾之位?”
“你!你少来搅合!”千蜜儿不耐烦地甩去一记冷脸。
“是么?大姐,究竟是谁偷偷换了三皇子香囊中的金茉香片?”千雪儿突然压低嗓门,墨眸中似是淬着极为锋利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