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晚还吃窝头?
鹿离2020-06-10 15:436,533

  李菜花也不说话,掀开灶上的锅盖,拿起一个窝头,把小碗的白菜汤端出来,就在灶台旁闷头吃起来。枣花以为妹妹还在生气,索性陪着她开始和面。

  “今晚还吃窝头?”

  李菜花勉强吃了一个窝头,把清澈见底的白菜汤喝完。一个饱嗝上来,差点吐了。想想现代的杂粮窝头多好吃啊,那可是营养餐啊,里面除了玉米面,还有黄豆面,白糖,就着炒好的肉馅吃,那叫一个色香味美,哪像这种粗得拉嗓子。

  “晚上喝粥,剩下的这点面还能蒸半锅窝头,明儿早上爹和小弟带着去镇上赶集吃。”枣花一边和面,一边跟她 讲着家里的事。

  家里又没米下锅了,连仅有的半袋子玉米面也快用尽了。这种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李菜花听着都揪心。特别是赶上大旱天,地里的菜有许多都蔫死的了,估计今年的菜农要减收了。一时关心地问道:“咱家去镇上卖什么菜?”

  “地里的白菜卖了一茬儿,萝卜刚种下不久,爹是想卖葱和瓜菜,吃完饭已经和小弟又去地里了。”妹妹终于肯关心家事了,枣花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从前的李菜花很勤快,李大婶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李大叔性子敦厚,更没啥说的。狗蛋虽然年纪小了些,但他从小就懂事,对姐俩也十分友爱。

  “那个,我能去吗?”李菜花一脸的期待,倒是让枣花有些糊涂了。

  “只要你愿意,跟爹说一声就行了。从前你也是经常跟着爹与弟弟赶集卖菜的。”枣花笑了笑,继续埋头和面。

  李菜花刷完了碗,独自进里屋,坐在炕沿儿上,把身上的两本书拿出来,一本藏到炕席下面,一本拿在手里,仔细研究起来。

  虽然一本《三字经》才千余字,但其中的繁体字很多,她凭着对这本书的熟悉,开始认真辨识繁体。李大婶进来的时候,李菜花浑然不觉。

  “这书是从哪来的?”

  手上的书突然被抢走,李菜花吓得一激灵。瞧见老娘脸色不善,立刻警觉起来:“这书是我从云秀才那里借来的,要是弄脏了、弄坏了,是要赔银子的。”

  李大婶不认识字,但也知道书是贵重东西。听说女儿是从隔壁借来的,一脸愕然地问道:“你又不识字,借书做什么?是不是云秀才又要赊账?”

  李菜花差一点笑场,没想到这个平日看着娘亲,心里却很有成算,正好自己应允的那捆葱还没有着落,索性直接说出来。

  “云秀才的书很难借,我用一捆葱才借到的。”李菜花缩了缩脖子。

  “他去年赊的豆面与瓜菜还没给钱,你又要送他一捆葱。你这个倒霉孩子,怎么老是胳膊肘向外拐,你没瞧着你爹的肩头还打着补丁吗?”

  李大婶气得想要扔书,又怕真地会赔钱,冲着灶房大叫:“枣花!枣花!”

  枣花手里还沾着面,匆匆跑进来。

  “先去洗洗手,把这本书还给隔壁的云秀才,顺便让他尽快还账。你妹妹因为借书,要送一捆葱过去。你说这叫什么事?咱家自己还要拿到镇上卖钱哩。”

  李菜花也有点儿后悔,犹豫了一下,上前恳求亲自去还书。

  枣花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柔声劝道:“娘,要不就送一捆葱过去吧?咱家地里的葱多半卖不完。云秀才家孤儿寡母的,也挺可怜。”

  “我倒不是心疼那捆葱,只是云秀才向来爱赊账。你若把东西白白地送给他,只怕以后他来得更勤。他家还有秋娘绣荷包赚钱,咱家就靠着山边上的那块地。”

  听老娘说得可怜,枣花也不再言声了,李菜花也开始考虑家里的生计。

  《三字经》还是被枣花亲自送回去了,云秀才见她只送回来一本,而且不是借书的本人亲自送过来的,就侧面打听李菜花的消息。

  枣花不会扯谎,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歉道:“我娘说家里人都不识字,借书回来也没大用,骂了菜花一顿,就让我把书送回来了。”

  “你妹子很聪慧,已把这本书背下来了。只要她对照这本书上的字,一个一个背出来,不用别人教,她自己就能认字了。等她把这本书的字都认全了,就可以教你与你弟弟了。”

  云秀才的一番话,枣花又犹豫起来。自己不学也就罢了,弟弟狗蛋是男孩子,跟着认些字,将来说不定会有大用途的。听说镇上铺子里的小伙计,大户人家的丫头,也不都是睁眼瞎,似乎雇主更得意那些识文断字的人。

  “你要的那捆葱,明日等我爹和我娘从镇上回来,再给你送过来。”

  家里每次从镇上赶集回来,总会剩些卖不完的菜。枣花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把剩下不太好的葱拿些过来给云秀才,爹娘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如果李大婶同意免了去年的账,下个月再赊我一斤菜花,我还可以每日抽出一刻钟的工夫指点你弟妹认字。”云秀才绝口不提大葱的事。

  看来娘亲担心的事果真要发生了,枣花心中不几分不愿,脸上却不敢带出来,捧着书转回自家,找李大婶商量去了。

  李大婶瞧着大丫头手里的书没还,顿时立起了眉毛。枣花忙把云秀才的话学说了一遍,怕娘亲生气,迟疑了一下又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大婶转了转眼珠,把菜花叫到跟前,一脸不信地说道:“云秀才说你能背书,你先给我背几句听听。”

  不识字的老娘要听她背书,菜花立刻清了清嗓子,把《三字经》的前半部分背诵出来。中间有几处忘记的部分,她都轻而易举地蒙混过去了。

  李大婶与枣花大眼瞪小眼地听了一遍,觉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等她停了嘴,李大婶的脸色也和缓下来,用着商量的口气征求两个女儿的意见:“要不咱就免了云秀才去年的赊账?反正不免他也还不上,顶多到年根岁尾给咱家写幅对联,下个月再赊他一斤菜花,让他指点你认字,你再教教你弟……”

  本以为妹妹会高兴得跳脚,转头却瞧见李菜花愤愤不平的小脸:“不能免,等他有钱的时候一起还,以后决不赊账给他。”

  李大婶哂笑着伸出瘦削的手指戳了戳李菜花的额头,“指望云秀才还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考上秀才那会儿,村里敲锣打鼓地捧着敬着,结果一年过去了,他家还不是老样子?家里没地,里里外外全靠秋娘一个人支撑着,他还要花钱读书,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家就要吃锅盖了。”

  “吃锅盖?那得多硬呀!”

  李菜花掩嘴闷笑,声声把李大婶的一腔怒火笑没了。瞧着她都十三了,还这么不知事,一时习惯的一巴掌拍过去,只听枣花“哎呀”一声。

  “倒霉孩子,跟你说正经事呢。”

  李菜花撒丫子跑了出去,身后的李大婶跳脚喝骂:“你个鬼精的丫头,每次都拿你姐当箭排。下次你姐犯错了,我都记到你账上,免得她一直委屈着。”

  枣花抿嘴笑着扶李大婶坐下来,随手把书放到坑沿上。

  李大婶拍着枣花的手叹了口气:“要说你妹子,虽不及你懂事,平日里也是个可人疼的。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多担待些。我跟你爹商议过了,再多留你一年,让她跟你好好学学,去了她那毛躁又跳脱的性子,等你嫁了我也能省心些。”

  枣花比妹妹大三岁,今年十六了,去年与村东头石木匠的大儿子定了亲。本来说好今年夏天办喜事的,结果石木匠的媳妇先病了一场,花掉了大儿子的下聘钱,接着李菜花又出了事。两家人手头都有些紧张,商议后就把婚事推迟一年。

  枣花心里也明白,知道老娘最近脾气暴躁,除了因为妹妹的事,还有她的婚事。家里的日子一直不宽裕,这几年随着他们姐弟三人都大了,家里的情形才略有好转。可是终究由于没根基,一场病下来就能掏空他们微薄的家底。

  “娘,我也跟着隔壁秋娘学绣花、打络子吧?这样等农闲的时候也能补贴家用。”

  枣花也跟着李大婶学过绣花与打络子,只是李大婶的手艺差,又不会画好看的花样子,做出来的东西只能家里人自己用,不能像秋娘那样拿出去赚手艺钱。

  “娘当然愿你学。如果你学好了,还能教教你妹妹。只是云秀才家秋娘说得不算,你没瞧见平日邻里间走动的时候,只要云秀才在场,秋娘就很少说话,端茶倒水的事倒是常干。村里人私下都在传,秋娘不像云秀才的亲娘。你要跟秋娘学东西,估计先要过云秀才那一关。他可是个豆腐掉到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的人。你要真想学,就帮娘合计合计,看看有什么云秀才想赊账的东西?”

  李菜花顶着热度,跑到自家山边那块地,看到狗蛋正在地里捋大葱,李大叔不在。一片打蔫的青菜叶子上,伏着一层黑色的毛虫,还时不时地动一下。

  一时恶心得跳脚,尖叫着逃到狗蛋身边。

  “二姐,你不想干活就说一声。从前你连蚂蚱都敢烤着吃,还怕菜虫吗!”狗蛋连头都没抬,继续磕打葱头上的泥。

  炸蝗虫是一道菜,但没听说连毛毛虫也能炸着吃呀。

  李菜花也学着弟弟,笨手笨脚地过来帮忙。

  拔葱的活儿干不好,有时候会把葱头留在土里,葱白却断在手里。但去葱泥的活儿她还是能做的,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手擦。

  瞧着李菜花的几个手指头弄得都是泥,狗蛋一脸嫌弃地把她挤到地垄边。直到大葱装满了两个柳条篮子,狗蛋又开始摘瓜菜,姐弟二人又摘满一筐。

  “这么多,一次都能卖出去吗?”

  李菜花不懂行,知道现代卖菜挺赚钱的,但不知道古代怎么样。

  狗蛋用一种甩甩的眼神瞅着她,晃着他的大脑袋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二姐,我知道你变傻了。不过,你也不能傻得太离谱。”

  “臭小子,比姐还贫嘴!作生意都要了解行情,姐哪儿不对了?”上辈子是家里的独生女,如今终于有机会升级当管事的了,只是小弟似乎不服气。

  “姐,我从五岁就跟着爹进城卖菜了。菜不好卖,大家都知道。娘让爹和我摘这么多菜,是想把卖不掉的菜送到城里的舅舅家,当舅娘的下奶钱。”

  狗蛋不再和李菜花废话,取来地头上的扁担,先把两篮子葱担了起来。李菜花心里一阵佩服,那瘦小的身材肩膀倒有力气。

  自己也想帮忙分担,盯着一柳筐瓜菜瞧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试着去挪筐,结果筐纹丝不动,自己的手和腿却抽筋了。

  “我了个大罗神仙呢!听说阳光能补钙,为啥在我身上不管用?”

  这时,李大叔推着独轮车停在路旁,身边跟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酱脸汉子。

  酱脸汉子来到近前,双手轻松地抱起柳筐,还不忘跟她打招呼:“你姐呢,我娘让她上我家拿炊饼。”

  “姐夫?”李菜花这才反应过来。

  对方憨憨地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一白遮百丑,可惜白的是牙齿,不是肤色。眉毛浓密,眼睛有神,鼻直口方,只比普通样貌略逊些。

  李菜花自告奋勇地替姐姐去石家,望着爹与准姐夫的背影才发现不知道路怎么走,又不敢乱打听,怕被村里的人说她有病,连亲家都不知道住哪。只好跑回家去,冲院里喂鸡的弟弟猛招手,鬼鬼祟祟地把人拉到一旁求指点。

  狗蛋摇摇头,认命地带着他认为变傻了的二姐,去了村东头的石木匠家。路上还不忘叮嘱:“一会儿见到石大娘,你少说话,一切瞧我的。”

  李菜花疑惑地白了弟弟一眼,还是点头答应了。

  石家的院子比李家大一些,也是土房栅栏墙。狗蛋一进院,就被一个玩土块的小泥孩抱住了,晒着兴奋的小眼神,扭头大叫:“娘,抓住了。”

  小泥孩瞧上去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细眉大眼的十分可爱,头发剪得光光的,只在脖子后头留了一小撮儿胎毛。

  “小石头,哥一会儿陪你玩啊!”狗蛋扯开小泥孩的手,把他抱了起来。

  “狗蛋来了?”

  这时从后院转出一大一小,妇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弯眉大眼的十分耐看,皮肤虽然有些微黄,但难掩妩媚的身姿。手里拿着半笸箩刚摘下来的李子,身旁跟着一个穿着蓝色粗布短褂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

  李菜花忽然忆起准姐夫的模样,这哪是娘呀?长得不像,年纪更像姐弟。

  石大娘面对李菜花直愣愣的眼神,毫不介意地笑着把姐弟俩让到屋里。小丫头去灶间取来一个食篮子,放到木桌上。

  刚被狗蛋放下的小石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扬起小脸求道:“娘,香香。”

  小丫头走过来牵起弟弟的手,哄道:“中饭你吃过了,姐带你出去玩。”

  瞧见姐弟二人出了屋子,石大娘笑着说了一句 “这孩子贪吃没记性”,把食篮子上面的布掀开,说道:“中午新烙了炊饼,还剩了几个,听说你们明天要去赶集,拿回去热了带到路上吃吧。”

  李菜花连声道谢,瞧着狗蛋想要推拒又有些犹豫的模样,立刻闭了嘴。

  石大娘进里屋拿出一个小包袱,对李菜花说道:“里面装的是鞋垫儿,你们去集上的时候,帮我卖一卖。上次我和孩子他爹去的时候,一下子卖了八副,五个铜子一副。这次我又做了八副,如果全都能买出去了,回来替我捎带两斗碎米。”

  李菜花打开包袱,拿出其中的一副,看大小是给男人穿的,布料一般,没有花色图案,但针脚很密,摸上去并不软,想是里头浸过面浆。

  这样普通的鞋底,估计只能卖给过往的贩夫脚客。李菜花虽然不懂行情,但却也能看出些眼眉高低来,只是不好点破。刚要收东西,却被狗蛋拦住了。

  “大娘,前两次捎带到集上都没卖出去。我娘怕耽搁您用钱,先替您垫上了。如今我家里还有你做的十几副鞋垫呢。”狗蛋搔搔头,不好意思地婉拒道。

  “那段日子我生病没精神,手劲也小,鞋垫做得不太好。所以才会卖不掉,但上次赶集,我与你石大伯一起去镇上,一共买掉了八副哩。”石大娘脸色依然带着笑,并没有把包袱收起来的意思。

  实在无法,狗蛋只好收了她的东西。

  临出院子,小丫头提着一个小篮子跟过来了:“小哥哥能帮我把这半篮子李子捎上吗?如果卖出去了,就替我买一包果糖,我答应给弟弟买糖的。”

  狗蛋转头瞅了瞅石大娘,见她笑着点了下头,便接了过来,应道:“好吧,我试试看,但不敢保证一定卖出去。如果实在不行,等我爹卖完了菜,我给小石头捎两块果糖回来。” “谢谢小哥哥。”小丫头笑眯眯地把他们送出了院子。

  “这小篮子李子,能卖多少钱?”路上,李菜花好奇地问弟弟。

  “如果能卖出去,顶多两个铜板。咱家房后也有李子树,一筐还卖不上十个铜板。”狗蛋皱着眉,明显觉得这单生意会砸到自己手里。

  李菜花没想到这里的蔬菜与水果这么不值钱,也歇了继续打听的心思。

  回到家里,往东屋瞄了一眼,发现准姐夫还没走。转到灶间放下食篮,看到姐姐枣花正在忙活蒸窝头、炒菜。

  “帮我把这盘菜端上去吧,窝头一会儿就出锅了。”

  李菜花把一盘素炒瓜片和小半盆洗好的大葱端进里屋,又回到灶间拿酱碗和自家酿的米酒。枣花又炒了一盘葱煎蛋,让狗蛋端了上去。

  东屋,李大叔陪着准女婿举起了酒盅呷了一口,狗蛋坐陪,李大婶拉着李菜花退了出来。娘三个躲在灶间里低声说话。

  “铁柱明天跟咱们一起进城,他要去给方家修园子。听说一个月三百多个铜板,一日还管两顿饭,能干差不多三个月,估计这次能赚一两银子回来。”

  “石大娘托咱家卖鞋垫,狗蛋不好意思不收。”李菜花想起狗蛋的为难和石大娘的托付,一时起了打听的心思。

  “你石大娘就是那点小心思。铁柱虽不是她生的,但到底是石家长子,将来小石头长大了,还不得靠他帮衬着。如今你姐姐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攒小份儿。自己赚不来钱,还往亲家的头上打量。前两次那十六副鞋垫只卖出去四副,余下的十二副,咱们给了她六十文,要不是看在她生病急用钱的份儿上,谁要她做的鞋垫子。没想到这人不懂事,还拿咱家当冤大头,一会儿我就把鞋垫送回去。”

  李大婶越说越生气,从西屋拿了狗蛋收下的八副鞋垫,脸色不好地出门去了。枣花瞧着连忙跟了出去,劝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来。

  李菜花估计姐姐也跟去了,无事忙的她转身出了院子,来到隔壁云秀才家,看到一个身材纤弱的蓝衣妇人坐在院里的木墩上埋头纳鞋底。

  “秋娘,能借我一小绺红色的绣线吗?”李菜花认准她是秋娘,直接上前打招呼。

  秋娘抬起头,冲李菜花微微一笑,把身旁的针线笸箩往前一推,让她自己挑。

  李菜花觉得眼前的这位妇人与云秀才长得一点也不像,但端庄的举止、淡然的神色、从容的气质,与云秀才身上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场相合。

  李菜花拿了些红线,转头问起云秀才,得知他去镇上会同窗后,立刻央求秋娘借她纸笔。

  秋娘犹豫了一下,从里屋取出小半张黄纸和自己描花样子用的炭笔。李菜花趴在院子的石台儿上画完,把炭笔还给了秋娘,带着那小半张黄纸回家了。

  等到东屋的人吃完饭了,李大婶与枣花也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鞋垫送回去了?”

  “你石大娘说了,这次的鞋垫如果再卖不出去,就直接还给她,不会再让咱们帮忙垫钱了。前两次那六十文,她就用那十二副鞋垫顶账了。”

  “说来说去,还是让咱家帮她卖鞋垫。”

  李菜花小声嘀咕了一句,立刻被李大婶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也学着小心眼起来?到底是亲家,就算看在你姐的面上,也要伸手帮一把。”

继续阅读:第四章 赚钱又遇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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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小俏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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