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青是狗蛋喜欢的,所以刘妍儿就在房里摆了一盆。刘大夫端起盆来仔细查看,最后翻动盆里的培土,凑近嗅了嗅,把盆栽重新放下,说道:“土里有淡淡的药粉味,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被下了这种药粉?”
刘妍儿听了大吃一惊,指着那盆万年青大叫着让人扔掉。
“大夫,这种药粉的药效是多久?”李菜花心里也在打鼓。
“这种药粉放到沙土里,保持干燥,药效能保持个把月。如果遇到水,会很快溶解。如果放到香炉中燃烧,烧净了药味也就跟着散了。我建议李***奶离开这间屋子,让人彻底打扫清洗一遍,包括角落里的泥土也不要放过。”
李菜花也怕被染上,连忙请刘大夫给她诊脉,被告知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刘妍儿不敢再住这间屋子,犹如惊弓之鸟,觉得家里哪儿都不安全,扯着李菜花的袖子带着哭音说道:“二姑奶奶,让我去南城婆婆那里吧!”
华妈妈却持不同的意见:“***奶,这件事不能这么了了。一定要查出下药的人才行。您总不能以后不住这了吧?难道把这么好的宅子留给二房?这次一定是她们趁咱们不在做下的手脚。让大爷好好发落她们,宅子里就清净了。”
李菜花也觉得该好好查一查,但又担心刘妍儿再出什么意外,左右为难之下,派人去书院给弟弟传话,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狗蛋不知何事,又不好中途走掉,直到上午的课散了,才与小舅子刘宏打了声招呼,两人一道匆匆赶了回来。
此前,李菜花已经命吕大郎媳妇与文嫂封了偏院的门,不允许二房的人进出,又把通房佩儿关了起来,直接让秋娘带着巧月去搜佩儿的住处,把可疑的东西都拿到了上房,请刘大夫检验。
刘大夫把一个小香炉里的剩余香灰倒出来,嗅到了药粉味。众人惊异之下,把佩儿带过来盘问,佩儿听说后吓得连连扣头,哭着辩解。
“那香炉是年前偏院扔掉的,我瞧着还能用,就偷偷捡回来,放到床下,一次也没用过。谁知那里面没倒净的香灰参杂了毒粉啊!”
矛头直指二房,李菜花命人把偏院的管事妈妈范大嫂叫过来,问她香炉的事,范大嫂一口咬定香炉并不是二房的东西,她从未见过。
李菜花知道她们之中一定有人在说谎,一时冷下脸来说道:“这个香炉是谁的,我会派人去查。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们双方都有嫌疑。为了大爷嫡出的骨肉,只要事情一天没查清楚,你们就不能自由走动。”
把她们各自带下去,让人清理刘妍儿的卧房。无论是绣帷还是被褥,通通换掉,房里的陈设,无论大件还是小件,包括床榻、桌椅、橱柜、屏风,都搬到廊下,一一检视,擦洗,空出来的屋子重新打扫。
人手不够用,李菜花让赶车的刘大板回铺子里紧急抽掉了几个人,过来一起帮忙。
狗蛋与刘宏回来的时候,瞧见地就是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李菜花与刘妍儿陪着大夫坐在廊下,一边盯着干活的人,一边陪着大夫聊天。
终于把人盼回了,刘妍儿先前的委屈又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对着自己的丈夫与娘家弟弟,说了许多话。
狗蛋听后颇为吃惊,要不是李菜花与刘大夫在场,他都不敢相信。
李菜花把先后两次给弟妹请大夫,最后递贴子求到纪大人府上,才找到杏林圣手刘大夫时,刘宏气得脸色发青,当即恳求姐夫惩治曹春雁与佩儿。
狗蛋思忖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如今香炉究竟是不是二房的,还不清楚。不如把佩儿赶出李家,让二房闭门思过,在曹春雁的孩子出生之前,不允许她们外出走动。等她的孩子生下来,交由妍儿教养。你们以为如何?”
李菜花觉得弟弟的安排有点儿和稀泥,一时说道:“如果不是佩儿所为,而是曹春雁手下人做的,你这样做岂不是冤枉好人,又放纵了恶人?”
刘妍儿与刘宏姐弟俩也觉得狗蛋有偏袒之意,刘妍儿不好说,刘宏却不想忍着:“弟以为把佩儿赶出门的同时,应该惩罚二房的人,特别是那个范大嫂,多次怂恿曹春雁对我姐姐不敬,此次应该新账老账一起算,把她也赶出去。如果这件事是曹春雁指使的,即便没被咱们拿到把柄,至少也能去了她的爪牙。”
狗蛋觉得不妥,李菜花也觉得这样处置简单粗暴,一时斟酌道说道:“毕竟咱们没法证明佩儿所说是不是真的,不过双方都有嫌疑。为了能让弟妹在生产前平安无事,我倒有一个法子,不如把范大嫂一家与佩儿发配到农庄上出苦力,我正缺人手,正好让她们忙点累点,也省着闲得整日里想着怎么算计人!”
李菜花的处罚方法,对房里的人来说都有些特别。狗蛋没意见,刘妍儿见姑奶奶都发话了,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刘宏虽觉得惩处得太轻了,但想到把她们调离李宅,曹春雁失了左膀右臂,姐姐也能安全些,所以也没吱声。
佩儿听说自己被打发到李菜花的庄子上去帮工,万分感激地叩头谢恩,因为她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府去,没想到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范大嫂听说自己一家被发配到庄子上,却是万般不乐意。曹春雁却不敢这个时候给她求情:“你没听说***奶房里被查出下药的事吗?让你去二姑奶奶的庄子上,而不是赶你们出府,就说明大爷与二姑奶奶还没查出下药的人……”
“没想到我着了那个小蹄子的道儿,却被她反咬一口。等到了田庄上,找机会让她好看!”范大嫂一脸忿忿地嘟囔道。
“如果不是你起了心思,又怎会被别人利用?”曹春雁知道范大嫂也是为了她,有心责备几句,想着她就要离开自己去庄子上受苦了,又有些于心不忍。
送别之际,给她塞了块银子,让她去庄子上务必好好表现,等将来自己再找机会把她调回来。
李菜花并不知道下药事件是佩儿与范大嫂合谋对付刘妍儿,只是觉得她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却不知是两个人都说了谎。
佩儿与范大嫂一家走了,曹春雁被禁足在偏院不准出来,刘妍儿与她身边服侍的人也觉得安全多了。
李家重新恢得了以往的平静,刘妍儿按大夫的法子喝了五日的药汤,人也精神了不少。
狗蛋与刘宏见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放心之后把心思又转到了备考上。
李菜花把这件事压下,带着范大嫂一家与佩儿来到庄子上,暂时挤住在庄子上的农户家。自己又花钱雇了五个帮工,前后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才顺利地把房舍与余下的三处牲口棚盖起来。
这期间,又开始了一年一度最为忙碌的春耕。
原来三家农户代养的三十只小鸡和三十只鸭子移进去,又从牲口市买了二百只小鸡与二百只鸭子,分别放入了鸡舍与鸭舍。
唐家也从云家客房搬到了庄子上自己的宅院。唐大舅的身体在云宅养了两个月,骨折的胳膊已经长好了,头上的伤落了一块疤痕,走路右脚有点跛。
李大婶把老娘唐外婆接到别院来住,与自己的婆婆李老太太做伴。她则日日跟着李大叔一道去庄子上帮忙,与唐大舅、唐二婶一起打扫牲口舍,喂鸡喂鸭。春兰与小蓉瞧着连长锁媳妇都带着儿子大兴与女儿采莲一起跟着干,也不好意思因为孩子在家躲懒,给孩子喂完奶后,就背到背上系好,也出去帮忙。
等春耕结束,男人们有了时间,女人们的日子就清闲了一些。但随着二百多只兔子送入兔舍,三车果树苗被运进果园,众人又忙得脚不沾地。
盖房子的时候,李菜花吩咐要多盖出一处小院,专给帮工们住。范大嫂一家与佩儿也有了自己的住处,原来雇的帮工忙完盖房子的事后就撤离了田庄。
庄子上的事都弄好了,铺子里的生意也同样走上了正轨。
于掌柜与李菜花合开的铺子,第一个月就迎来了开门红。李菜花亲自记账,一个月下来净赚了三百六十银子,按到四六分成,李菜花赚了二百一十多两银子。
庄子上的羊肉卖得最快,李菜花带着田喜去偏远的村子收山羊,又收回来一些山鸡、野兔,让她觉得意外之喜的是,还赶上一家猎户卖野猪肉。
听说野猪肉不仅味道鲜美,而且比家猪的营养价值高,李菜花把剩下的半头野猪肉买了回去,一部分肉送到饭馆,被当做特色菜卖出了双倍的价钱。
后来索性安排唐大舅跟着田喜,有空就出去收些野味回来,送到小饭馆里充当特色菜。他们一个月先后出去五次,每次带回来最多的是山鸡和野兔,即便是这样,一个月下来,饭馆的收入也比从前高出四分之一。
李菜花把大量的羊皮、兔皮熟出来,卖到毛皮铺子里,每月都能赚上百两银子。回省城三个月,自己名下的各种生意,让她手里多了三千两银子。
平均一个月净赚一千两银子,这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
如今她却觉得还可以赚得更多一些,因为三年一度的秋闱还有四个月的时间,秋收后天气也跟着冷起来,接下来会迎来铺子生意的又一个旺季。
就在一次她抱着银钱盒子畅想未来的时候,忽觉腹内一痛。匆匆赶来的李宅管事陈三唬着脸向她求救:“二姑奶奶,你快去瞧瞧吧,***奶快生了。”
“赶快去请大夫,我也快生了!”李菜花捂着肚子,小脸煞白。
“夫人,第一胎你是在铺子里生的,这一胎不会也这样吧?”秋娘一见,一时间也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