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章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2)
阿凡阿凡2020-07-27 23:165,774

  肆

  这人抛掷黄金万两,难道就是为了来坐着看书的吗?花魁悄悄锤了锤有些坐麻了的腿,深深叹了口气,款款的走到坐在茶案边静静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的男人。

  “军师大人,清离……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那军师的浅笑端的是儒雅温和:

  “我说过要帮助姑娘,并不是为此,姑娘安心睡下即可。”

  黄金万两,只求报一青楼女子之恩?她不信……

  “军师位高权重,不杀了清离灭口已算报恩,您倾尽财力,我怎好不识抬举。”

  看花魁一脸怀疑的样子,张伟叹了口气说道:

  “也不光是为了你,丞相与将军剑拔弩张,我们也是为了消消那边的气焰,这样说……你安心了吗?”

  花魁皱眉:“朝堂争斗是你们的事,军师既花了价钱,清离总不能让您空手而归。”

  “那就告诉我你的本名吧,我说过,这世上总要有人记得你本来的样子。”

  军师放下书,绕过女子,坐在古琴旁,弹出那天的《阳春白雪》

  “黄金万两换姑娘清冷出尘下的阳春白雪,在下觉得很值。”

  风尘中的百合花从未被这样不带一丝杂念的尊重着,传闻中杀人于无形的第一军师,好像只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

  一见倾心?不,是一语倾心……

  倾心又如何……这烟花柳巷里,多的是露水情缘。

  便听他弹一曲《阳春白雪》吧,明日起,阳春白雪就真的要消散了。竞价过初夜的清倌人,将不再高傲,她这枝梅花,终还是会零落成泥碾作尘。

  “军师大人腰上的玉佩很美,是夫人送的吗?”这玉佩,为何有些眼熟……

  “嗯?”

  军师停止了抚琴,摸摸腰上的玉佩,

  “啊……不是的。”

  军师的眼睛好像在追溯这什么……

  他温柔的摩挲这那块成色很好的玉佩,接着突然换了一曲《十面埋伏》铿锵有力的节奏好像把姑娘的闺房送到了血腥的战场,军师随口问道:

  “当年塞北与北狄之战姑娘知道吗?”

  花魁蹙眉,她偏过头重重的咬了牙,闭上眼掩饰住哀伤,军师专心弹琴,并未留意:

  “知道,朝廷出了内奸,塞北驻军全军覆灭,连戍边大将诸葛将军也……也……呼,朝廷最终还是没能查出内奸。多亏了吕家军才不至于全盘皆输。”

  “姑娘好了解,回京之前,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姑娘,诸葛将军的亲女,塞北之战是我随着吕家军参与的第一场战役。十八岁,自以为制定出了天衣无缝的计划就冲到诸葛府救人,误打误撞救出了诸葛将军的亲女,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却因我的愚蠢引来了北狄追兵。我终究没救得了她。这是……她家府里留下来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

  花魁端着茶水的玉手就这么生生定在了半空,她盯着军师腰间的玉佩,仿佛闻到了那玉佩上刺鼻的血腥气和最后一缕熟悉的百合花香。

  军师的《十面埋伏》让她又一次被噩梦席卷。自古城破,守城大将必首当其冲。

  眼前闪过平日里陪她玩耍的小厮侍女的鲜血,死之前拼命的爬过来喊着“小姐!”

  将军府的亲军,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在她的眼前,或不甘,或怨恨,或绝望。那不是一个五岁的女孩能够承受的情绪。她的母亲,塞北第一的状师,唯一的女状师。把她藏到花园的假山里,然后生生的看着那些人杀了母亲又拔了她的舌头。

  到底过了多久……多久!

  那血腥气弥漫了多久……

  有多久未进食,未饮水,未见光

  就在快要丧失希望的时候,就在马上合上双眼的时候,有一双好看的,修长的手伸过来把她从深渊里拉出,她跌进一布衣少年的怀抱。

  “妹妹,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童年记忆中那个像光一样的大哥哥,那个在黑暗中对他浅笑的希望,和眼前抚琴的人重叠到了一起,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笑………笑她倾心的真的是良人

  哭………哭她这样的身份,怎能没法与良人相守。

  “清离?你还好吗?”

  花魁迅速的拭去一滴泪,她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既是良人,能与他相守片刻也好……

  她拿起琵琶坐到了茶案旁边弹起了《阳春白雪》,没追过女孩的军师不知所措,这满腔的兵法与运筹帷幄都没有教他怎么去讨一个姑娘的欢心。

  他慢慢的也抚起古琴,配她的阳春白雪……不知过了多久,姑娘停了琴,公子也停了琴

  “阳春白雪,是琵琶与古琴的合奏,从此,我只弹给你一人听。”

  军师猛地抬头,他震惊的看着花魁,花魁放下琵琶,往床边走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本名吗?我复姓诸葛,名大力,公子既然答应要记住我的本名,可莫要再忘了。”

  军师站在花魁的身后,仔细品味着那话里的意思,紧张的不像个施捭阖,展权谋的第一军师。他想清楚了那话,忍不住轻笑,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抚着琴弦。红鸾星动,自此春心交付

  “姑娘芳名,些许潦草。”

  伍

  “咔哒”面朝窗外抚着琵琶的女子,听到这声响,了然的勾起了嘴角。那人进来也未言语,只稳稳的坐在古琴旁,心有灵犀的弹起了《阳春白雪》

  这新月阁近日怪事频出,自夺魁之夜后,不知有多少男子等着一亲芳泽,偏偏清离娘子对外宣告自此不再接客,欢迎有心人来新月阁看舞听曲,曲目众多,唯少了那名曲《阳春白雪》但花魁的闺房,却是日日响起……

  这军营近日也是怪事频出,自夺魁之夜后,军师大人拔得头筹,那喜怒不形于色的书生阎王再不复存在,大人傻笑的频率让将士们担忧起自己的未来……

  “怎么进来的?”他的衣袂上小草和泥土

  “自然是飞檐走壁。”

  “……军师大人会武功。”

  “大力不要小看人。”

  这冤家,自从得知了自己的真名,就不停的叫……霜华巷的第一花魁名字叫大力,说出去……谁信啊!

  “大力有字吗?”

  “未到起字年龄,父母亲眷便命丧黄泉,堕入风尘后便一直用花名,无字。”

  “我为大力起一字可好?”

  “什么字?”

  “成果。”

  “成果?此字何解?”

  “愿你之未来,皆成良果

  愿你我之相遇,终成善果

  愿你每一个付出,必有成果。”

  军师殷切并深情的向她描绘,他的意思她明白,愿你将来事无巨细,都得到最好的结局……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清倌儿和军师的私会。

  “清离娘子,吕将军求见!”

  大力惊讶的看向军师,军师犹豫了一下,应允了,然后又躲到了屏风之后。

  将军一手扶着腰侧的佩剑走进闺房,带进来一股肃杀的风,将军先是环视了一圈,眼神在屏风上定住。

  大力赶忙上前行礼:

  “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

  “无妨无妨。”

  将军挥挥手,走到了屏风前,咬牙切齿的说:“阿凉!出来!”

  军师撇撇嘴,摇着折扇站到了将军面前

  “诶呀~不要那么凶嘛。”

  “我吕家军堂堂大军师,为了逛青楼天天钻狗洞,成何体统!”

  “狗洞?”花魁挑眉看着张伟

  “啧”军师一把勾住吕将军的脖子,不敢看大力,“莫要成心拆台!”

  “你说你,你要偷偷进来!我教你轻功不就好了!你钻洞私会的事迹被写成话本到处传播!”

  “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心爱的女人能屈能伸,有何不可!况且,他们说不过我!”

  大力轻轻低下了头,又用那把团扇掩面偷笑。

  将军在两人之间左看右看,突然站到大力的面前,对她一拱手:

  “姑娘!我是个带兵打仗惯了的莽汉,不如阿凉饱读诗书,但我想向姑娘要一个承诺!”

  “将军请说。”

  “请姑娘承诺,与阿凉成婚,不背叛他,不伤害他,新月阁暗藏汹涌,我不能完全信你。但阿凉选的人,我愿意去相信,如果姑娘愿意给我这个承诺,我以吕家军担保,在深海一般的朝堂,愿护姑娘周全。”

  “将军!”张伟收起闲适的样子,一把合上折扇,却悄悄偷瞄这大力的反应。

  “我愿意。”

  花魁轻轻开口,

  “我的阳春白雪,只弹给一人听,给了他,就不会给别人。”

  军师紧紧的握住折扇,星目凝神,紧紧的看着大力,然后突然转身跑了,这一举动让将军和大力都一惊。

  花魁低下了头,所以,他是不愿娶我吗?

  大力坐在新月阁的闺房,在窗边看着月亮,弹着琵琶,军师还是没有回来,他……放弃我了。呵……原来所谓良人,不过把我当做露水红颜。

  “砰!”门被推开了,军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后面还跟着胡娘子

  “张伟?阿娘?”花魁抱着琵琶起身

  “对……对不起,有点晚了。”

  向来舌战群儒,妙语连珠的军师大人,面对一顾倾人城的花魁姑娘,居然结巴起来,

  “我…今天将军问你那番话,你真心愿意?”

  军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嫁与我一个小军师,也愿意?”

  “公子是本朝第一军师,是天下顶聪明的人。”

  花魁抬手用帕子擦擦那人细密的汗珠。

  “那么,这给你。”

  张伟拿出一对雕花的双跳脱,

  “现在送你指环,似乎有些早。我不会骑马,跑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一对梅花的双跳脱。”

  大力的眼眶有些朦胧,她接过军师手里的双跳脱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你愿意陪我颠沛流离,自此如履薄冰。我也……得给你一个承诺。”

  大力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此生已入风尘,便从未期待过能再遇良人。未曾想,他居然来的这样早……

  “刚才,我没钻狗洞。”

  听到这句话,大力不由笑出了声,

  “我叫来了胡娘子,在你母亲的见证下,我的承诺或许更可信。”

  “阿娘,你……”

  胡娘子走到大力身边,握住她的手,又把她的碎发拨到耳后:

  “当他说出你的本名,阿娘就答应了……这几日你的变化阿娘都看在眼里,我阅人无数,大抵这世上所有思春女子的模样,都是一样的。”

  陆

  人呐,总是因为过的幸福,就忽略了暗藏汹涌

  新月阁早晨歇馆,胡娘子就发现了不对劲,虽说清离早就不接待了,但眼瞅着军师就要来了,房门还未打开。

  胡娘子敲了半天的门,最后敲开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新月阁和朝堂纠结太深,胡娘子何等人精,在新月阁随意一个人的失踪,都不会是意外,更何况新月阁花魁。

  张伟从军营出来,正打算驾了马车去新月阁,想想现在不用躲着可以光明正大,不苟言笑的军师大人又是一脸红光满面的傻笑。还没等登上马车,远处一匹马朝军营奔来,扬起一阵烟尘。

  “军师大人!军师大人!清离娘子失踪了!”

  本以为是快报的张伟生生停住了脚步,仔细一看,策马的是大力的贴身侍女阿瑾。

  张伟的呼吸猛然急促,他倒退几步,跑回军营拽出了不明所以的吕将军,快马加鞭的赶向新月阁。

  “大意了!大意了!从丞相家那小子跟咱们竞价开始就该想到,这根本不像丞相府会做的事!本以为只是冲着你我来的!只是想让吕家军下不来台。”

  “阿凉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我们要想清楚,他的目标到底是你我,还是清离娘子?”

  军师急促的用折扇敲着手心转来转去,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模样。

  “对了!”

  张伟用折扇打了下将军,

  “前两天是不是来了个线报,说丞相公子娘舅家的镖局今日有一单发往北狄的货物。”

  “是!”

  “看来!他们盯上的是大力。我得先去!”

  张伟说完,拎着衣角就跑,将军在后面喊

  “诶!不能坐马车!目标太大了。”

  军师一溜烟的跑了,只给将军扔下一句话:

  “我钻狗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失踪的诸葛大力身上,吕将军拿着丞相的所有罪证去请了御林军。一切看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军师一行人离开之后,一队亲兵,包围了霜华巷,控制了新月阁……

  柒

  刀枪剑戟,儒雅温和的公子提起长枪

  横冲直闯,自古英雄怒发冲冠为红颜

  耍了一辈子心机的丞相怎么也不会想到,朝廷剿叛的导火索居然是青楼的一个花魁!军师冲冠为美人的鲁莽举动,倒正是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军师顾不了良多,只想在这混乱的喊打喊杀中,寻一抹白衣。连骑马都不会的军师紧紧的握着折扇,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拎着剑,三脚猫功夫的张大军师,就像一个移动箭靶子和荣华富贵的通行令,所有的攻击皆朝他而来,军师险险多过一只冷箭,便又有一剑从右侧袭来,拿惯了折扇的公子躲闪不及,绝望的闭上了眼。

  “嚓!”军师没感受到钝器入胸的感觉,只听见短兵相接,然后便是哀嚎。他轻轻的张开眼,他找的疯狂的白衣女子,正拎着一把剑,舞的凶狠,舞的漂亮,平常的清冷里有多加了几分狠绝,军师却闻着淡淡的百合花香,跑了神。她为他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还不忘抽空回头对他勾魂一笑

  “大力……你……你怎么。”

  “霜华巷第一花魁清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数理,无出其右。”

  剑光一闪,张伟身后又一小兵倒下,大力对看傻了的军师眨眨眼,

  “这最后一句嘛……便是刀枪剑戟,见血封喉。我诸葛家的女儿,怎能不会武。”

  美女救英雄,两人杀出重围,那丞相老贼,披头散发,却仍不肯低头

  “哈哈哈哈哈哈,竖子小儿,真以为老夫就没有其他准备,你们送本官出城,新月阁可保平安,本是派去监视,没想到你堂堂大军师,竟为青楼女子如此不管不顾,是老夫疏忽,此时,倒可作以他用。”

  “新月阁!”

  大力的剑寒光一闪便搭上了丞相的脖颈,

  “你把新月阁怎么了!”

  “清离娘子。”

  吕将军拦住她,

  “此人应交官家裁决,不可私刑。你还是快回霜华巷看看吧!”

  张伟搀着心有担忧,跌跌撞撞的大力赶到霜华巷,却依旧来晚一步。

  长安城里长安街,长安街上有三巷,烟花风雅完好。霜华巷火势滔天,火光映红了天边的云朵。

  旧日荣光,旧日喜悲,第一花魁的整个人生,所有一切皆遭覆灭……

  大力腿一软,跌倒在军师的怀里,

  “阿娘……阿娘……”

  “清离娘子!”

  阿瑾满身烟灰的从角落里跑出来跪在大力面前,

  “不知哪儿来的兵包围了新月阁,把霜华巷其他的人都赶走了。胡娘子让我们走了暗道!”

  大力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她焦急的问:

  “那我娘呢?我娘出来了吗?”

  “胡娘子……”

  阿瑾啜泣着,

  “胡娘子说,军师去救您了,她这里不能给军师和您添麻烦。不然您就活不成了!胡娘子把咱们酒窖的烈酒酒,全点燃了……”

  大力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张伟赶紧丢掉手里的折扇抱住她。大力拽着张伟胸前的衣襟,从啜泣到嚎啕大哭,清冷的霜华巷第一花魁,被霜华巷的大火,彻底击碎。

  “别怕别怕,有我有我。”

  张伟知道,霜华巷再属下九流,也是大力唯一的家,唯一的依靠,况且这里还有她的亲人

  他听到大力在嗫嚅些什么,他凑近了去听

  她说:“张伟!阿娘没了……什么都没了……我找不到当初那个巷子了。”

继续阅读:第二十六章 关于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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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公寓:你是幸运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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