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泽忽然正色道,顾元夕微微有些错愕,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才不会让顾安泽觉得自己是个另类。
犹豫了一会儿,顾元夕才慢吞吞的开口:“我……我不知道。”
其实顾安泽早就已经猜到了顾元夕的心思,早在之前两人落水之后,他的那些言行举止中,他就已经发现了些端倪。
他之所以会这样问,只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题。
“顾元夕,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一出口,连顾安泽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夜里的风很凉,周围有虫鸣声,树枝被风吹的晃动,顾元夕的心也跟着晃动。
是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猛然间就在顾元夕的心底的爆炸,而爆炸之后的那些碎片,就好像是一面一面破碎的银幕,上面回放着第一次见到顾安泽时的场景。
那是顾元夕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居然会有这么干净的男孩子。他一身洁白,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照亮了他浑浊且黑暗的世界。
“那个……”
“你……”
片刻的沉默之后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同时开口,开口之后却又都很谦虚的让对方先讲,结果一番谦让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最终还是顾元夕先开了口。
“你好些了吗?头还晕吗?”他关切的问,顾安泽则乖巧的点点头。
“还晕着呐。”
“那你要不要躺下来再休息一会儿?”
“嗯,好吧,你也休息一下,今天折腾的够呛。”
“嗯!”
夜渐渐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虫鸣。
他侧身躺在他身旁,皎洁的月光落在他如同两只跳动的黑天鹅似的睫毛上,随着呼吸轻快的跳动。
月光沉静如水,他亦如这月光一般如水。
顾安泽想说,真好看!为什么从前没有仔细看看呢?这些年到底是白活了,光顾着跟顾元夕吵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都颜值。
他在想顾元夕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因为他隐约觉得自己对顾元夕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那时的顾安泽并未意识到那时的顾元夕心中是怎样的凄惶。他隐忍的感情中,他占据了太多的分量 所以才总是做出一些超乎自己想象的事。
他从不敢去想自己是否喜欢顾安泽,却又一面压抑着自己心中最真实的自己。
他会低头吻在他纤薄的唇上,却又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吻他。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来了。
顾元夕警觉的睁开眼,天色还未亮开,只朦胧的看到有个身影。那声音在看到他们之后忽然大叫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人在这里呢。”
这声音听起好像是杜清平,可是顾元夕刚才看到的明明是个女孩子的身型。
不过眼下顾元夕也顾不上到底是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顾安泽还发着烧,得赶紧回去才行。
顾元夕赶忙叫醒了趴在他胸口熟睡的顾安泽,顾安泽似乎更迷糊了些,梦呓一般呢喃了一声,却并没有动弹,顾元夕只好把他推开,毕竟他们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人误会。
“这是怎么了?”杜清平一开口就问。
顾元夕把顾安泽拉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整个人都架起来了。
“发烧烧糊涂了,得赶紧把他送医院去。”
——
野营回来以后,顾安泽跟顾元夕的关系有了质地的变化。尽管两人并未表明自己的心意,却也心照不宣的明白。
沈梅也发觉两个孩子近来的变化,从之前的客套,变为了现如今的时常黏在一起连体娃娃。
连顾明礼都不由得感叹,这一次的野营确实去对了,这两孩子终于冷像亲兄弟似得的相处了。
这样一来他也省心多了。
就这样愉快的结束高一生活,迎来了酷热的暑假。
而对于杜清平一家来说,这一个暑假无疑是最难熬的。
八月的第一天,上面就来了一波人,说是要来没收他们家的财产。
按理说顾清平的爸爸只是行贿又不是收贿,不应该没收家产的。可偏偏他时运不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又巴结了不该巴结的。所以这才被害的连家底都给抄了。
顾明礼也觉得这事情忒不公道了,苦于自己没有权势也帮不了什么忙,唯一能帮的也只是给顾清平母子几人生活上的一些救济。
可是杜清平的妈妈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些钱。
而她娘家那边还有个哥哥,哥哥也是走仕途的。也因为这件事情怕受到影响,而跟她断绝了来往。
“我看着他们孤儿孤母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这心就难受。美莲也是个硬骨头,她收下这些钱又能怎么着。”
说起自己的好友,沈梅也是一百个不忍心。
“能帮的咱们都帮了,可是人家不领这个情我又能怎么办。”
顾明礼也很无奈。
“都怪你,之前不帮着给老杜找个好一点的律师。”
“你讲话道理行不行,这事是找一个好的律师就能解决的吗?老杜这事就不是咱们能能解决的,你就别瞎操那份心了。”
那一个暑假,顾安泽和顾元夕的课程依旧被沈梅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补习老师也从之前的沈梅同学,换成沈梅以前的教授。
只不过如此一来,顾安泽能跟杜清平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少了。
两人从放假到八月中旬也只是见过一次面,那一面并不算很愉快。
大约是杜清平家里的事情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以至于他很容易就崩溃掉。
八月底的时候,顾元夕因为户籍问题回了一趟老家。
起初顾安泽也想跟着一块儿去的,但被沈梅拦下来。
“元夕那是去办正事,你跟着去瞎掺和什么,有这会儿闲工夫还不如多看两本医术。
这些可都是我从以前的同学那里搜刮来的好东西,对你以后考医科大学很有帮助的。”
与顾明礼一心想要儿子继承家产不同,沈梅这是一心想要顾安泽从医,或者跟她一样从事教育事业。
她不希望儿子跟他爸爸一样粘染上一身的铜臭味,凡事都把利益摆在第一位。
“谁跟你说我就想考医大了?”顾安泽漫不经心的问道。
沈梅微微皱起来眉头:“难道你读附中不就是为了能考上医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