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平的妈妈是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一但闹大了,最吃亏的还是她的女儿。
顾明礼开始低眉顺眼的给杜清平妈妈赔不是,沈梅在一旁帮腔。
顾安泽的心也开始慢慢地冷透。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
就连他最亲的人……想到最亲的人,顾安泽一个激灵。他猛地扑向了恨不得变成隐形人的顾元夕。
他看着他,带着期盼,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说,你跟他们说,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他不在乎自己的举措在父母看来有多么突兀,别人可以不相信,但他应该把一切看在眼里。
他或许娇纵,或许任性,然而这些年,这些年他心里除了顾元夕,可曾有过别人?
顾元夕怔了一会儿,缓缓地垂下了眼睑。“我不知道。”
“你逼着元夕帮你说话也没用,这件事就是你一个人的错。”
顾明礼把顾元夕拉倒了一旁,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护仔的母鸡。
顾安泽忽然就笑了,笑的那样让人心疼。
“是啊,外面的人都说顾元夕是你的亲儿子,现在看来我确实像是捡回来的。”
“你!”顾明礼抬起手,差一点就又给顾安泽落到了脸上,好在沈梅在一旁护着。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会不是我们亲生的啊。”沈梅气的直掉眼泪,“你是我受了多少罪才生下来的
“可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顾安泽低吼着,那近乎绝望的声音回荡在顾元夕耳边。
“不是我们不信你,那晚你喝了酒,也许连你自己也不记得了……”沈梅痛哭流涕的安慰着顾安泽。
顾安泽忽然自嘲的笑了,“就算是我喝了酒,可是难道连我自己到底做没有做过都不知道了吗?
难道就因为我喝了酒,就会连性取向都变了吗?”
沈梅惊慌失措的赶忙抓住了顾安泽的手,低吼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没错,你们的儿子是个变态,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顾安泽的这话就像是一颗炸弹一般,瞬间就将这个看似完整的家庭,炸的七零八落。
顾明礼气急攻心,差一点就晕了过去,沈梅痛哭着一拳一拳的打在顾安泽身上。
而顾元夕这是神色慌张的望着顾安泽,他似乎很怕顾安泽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情也给说出来了。一旦顾安泽,把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那么他们的人生就都完了。
杜清平的妈妈在一旁发出来讥笑:“这就是你们顾家教育出来的孩子,为了逃避责任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够了,你今天来不就是想要我们家给你道歉吗?如今歉也倒了,孩子我们也打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沈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难不成你还真好看着我们一家人吵散了你才开心吗?
孩子们都还小,哪里不会有犯错的时候。再说了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成了我们家思雨的错了。”杜妈妈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都的。
他们开始争吵起来,无休无止的争吵。大人们的世界好像都是这样,以为争吵就能解决掉一切问题。
顾安泽绕过他们,朝屋外走去。一阵风吹来,他才感觉到脸上跟嘴角火辣辣的疼痛。
顾元夕追了出来,在身后喊他:“你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走就走,你走了家里这些烂摊子就不管了吗?”
顾安泽没有回头,只是大声的回了一句:“爱谁管谁管。”
顾元夕停住了追逐的脚步,站在原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顾安泽自嘲的笑了:“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顾元夕,我真后悔爱上你。”
我们这一生会做很多种决定,回过头看时,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对也好错也好,似乎总是会后悔吧。
顾安泽还记得那天他从家里出去以后,就去了杜清平之前闹着要跳河的护城河边。
他在那里吹了很久的冷风,似乎有清醒了不少。顾元夕没有错,他也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界。
风吹的冷了,他就回去了。杜清平的妈妈已经走了,顾安泽不知道顾明礼他们最后是怎么让她消气的。
顾安泽那晚回到家中,等待他的是一种奇异的安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谁走出来控诉他,也没人管他怎么样了,去了哪里。然而他可以真切地感觉到,他们都没有睡,都在听着他的脚步,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早上,是家里的顾元夕把一些跌打药品放进了他的房间,有口服的,也有外用的,搭配得很是讲究,这些当然不是顾元夕的慈悲,是为了这件事比顾安泽掉了更多眼泪的妈妈沈梅。
母子俩一早在楼下打了个照面,正准备出门的妈妈什么也没说,只给了顾安泽一个为其心痛又怨其不争的眼神。
好似那天起,母子之间的谈话也就愈发的少了,更别提本来就不怎么爱跟他沟通的顾明礼了,从那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时间长了,顾安泽竟感觉他才像是这个家里的外人。
从那天以后,他再没有见过杜清平,昔日的好友终于是成为了陌路。倒是杜思雨来找过他一次。
那是距离那件事过去已经两三个月了,顾安泽正式开始了他期待已久的大学生活。
然而,从前他只期待着能够跟顾元夕呆在一起,而现在,两人早已经形同陌路。
如今想想,当初天下志愿的时候,确实是太潦草了些。
杜思雨来学校找他的时候是下午,尽管已经没有人再提起那件事了,可并不代表那件事就真的过去了。
所以当顾安泽再次看到杜思雨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安泽特意请了一节课的假,把杜思雨也带到了一家馄饨店,给她点了一碗虾仁馄饨。
杜思雨看着面前的那碗混沌出了神,却一直没有动筷。顾安泽被他的沉默,弄的有些烦了。
“所以你叫我出来就看到你这样不说话吗?”
听到顾安泽这样说,杜思雨才恍然回过神来,拿起筷子,随意的拨弄了两下,才低着头小声点说道:“安泽哥,对不起。”
“对不起?”顾安泽苦笑着问:“你做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