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吩咐门房往后轻易不让二房的人进府以后,就又往姜沐阳的静思苑而去,她有太多的事情要问姜萌。
“萌儿,你身上疼得可还厉害?”秦氏在床边坐下来后,轻轻拉住姜萌的手,问道。
“娘亲,只有一点点疼,您不要担心。”姜萌笑着安抚道。她很喜欢温柔的秦氏,秦氏给她的感觉跟她现实生活中的妈妈很像。
“萌儿,刚才前院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你祖母和二叔他们实在是太可恨了!娘亲现在相信你那个梦境是对未来的预警了!一想到是他们害死了我的阳儿,我就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秦氏想到已经死去的姜沐阳,再次哭了起来,她的阳儿啊!
姜萌轻轻回握住秦氏的手,说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替哥哥报仇,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她答应姜沐阳和姜萌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
秦氏看着面色严肃,眼神坚定的姜萌,发现她向来天真娇憨的女儿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心里既欣慰又难过。
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们!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沉浸在丈夫失踪的悲痛里面,才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往后不会了,她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姜萌见秦氏不说话,接着劝慰道:“娘,我知道哥哥的事对您打击很大,但逝者已矣,您要往前看,您还有我和您肚子里的弟弟,还有爹爹,而且,我们还要亲眼看到害哥哥和爹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您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悲伤过度,哥哥在天有灵也希望看到您好好的!”
秦氏弯下腰抱了抱姜萌,然后伸手抚摸着她的头道:“娘亲知道,你放心,娘亲不会也不能就这么倒下!你说的对,我们还要给你哥哥报仇,还要等你爹爹回来!”
姜萌见秦氏如此说,终于放下心来,一个人只要有了信念,就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娘亲,还有一件事情。知道我们家出了事,宫里那位只怕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普通的郎中或许看不出男女的差别,但宫里太医院里肯定有专门擅此之道的太医!”姜萌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应付之策,但她需要秦氏的帮助。
“我儿言之有理,我们确实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要不娘去信向你外祖和舅舅寻求帮助?”秦氏的娘家是忠勇侯府,向来对她和两个孩子宠爱有加,如果知道他们出了这种事情,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姜萌闻言却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娘,关于我假冒哥哥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外祖他们为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再者,万一日后此事暴露,外祖他们也能不被牵连!”
“那萌儿可有其他的应对之策?”秦氏没有发现,仅仅一天的时间,她已经开始习惯向她八岁的女儿征求意见,思维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带着走了。
“娘,您安排府上的人,去外面寻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重伤男孩,最好也是摔伤的。记得,千万不可暴露了武国公府的身份!”姜萌刚才已经试过了,她的空间可以将她和整张床都收纳进去,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根本不是问题。
“好!娘立马让人去办!萌儿,那你好好休息,娘去跟张管家商量寻人之事,还有你哥哥的,丧事……”秦氏说完就起身离去了。
姜萌知道,秦氏虽然已经接受姜沐阳死去的事实,也做好了重新面对生活的准备,但丧子之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了,她需要时间去慢慢抚平伤口。
武国公府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从一农户家里带回一个因采药跌下悬崖而重伤昏迷的小男孩。
王府的侍卫告诉他们,自己家先生是大夫,最近研究出了治疗跌打损伤的一种奇药,正到处寻找愿意试验此药的病人,问他们愿不愿意将孩子给他们带回去治疗。
如果治好了,分文不取,如果此药无效,也会尽力用其他的办法为孩子医治,就算最后实在治不好,也会给一大笔银子作为补偿。
农户家里本来就穷,儿子摔伤后,已经请了好几个郎中来给孩子看病,要么说救不回来,要么说需要灵芝人参这种他们根本买不起的金贵药材,他们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现在,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说愿意给孩子治病,还分文不取,他们自然十分乐意。孩子在家里就是等死,跟着去治病至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当夜,皇宫里,昭文帝看着探子传回来的“姜萌死,姜沐阳活”几个字,气得将桌上的奏折杯子等都拂在了地上。旁边伺候的总管太监林全吓得气都不敢出。
“竟然连一个八岁的小孩都解决不了,要他们有何用!”昭文帝日前得到探子消息,姜仲文要买凶杀害武国公府世子姜沐阳,他本就想将武国公府斩草除根,怕姜仲文找的普通杀手搞不定武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侍卫,命暗厂的人暗中插一脚,确保将姜沐阳杀死。
昨夜,暗厂的人前来复命,说姜沐阳身受重伤又滚落悬崖,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是今天,他埋伏在武国公府的探子却传来消息说死的是姜萌,姜沐阳只是受了伤。要么是暗厂那群没用的东西弄错了,要么是……
想到这里,昭文帝平复了下心中怒火,对旁边伺候的林全吩咐道:“去太医院宣张太医过来!”
“奴才遵命!”林全不敢耽搁,行了礼后立马前往太医院去了。
一刻钟后,林全带着张太医回来了。
“张爱卿,武国公府的世子和小姐日前遭歹人追杀,跌落悬崖,小姐不幸身亡,世子也身受重伤,你替朕前去看看,务必好好给世子‘诊治’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昭文帝将“诊治”二字刻意咬得很重。
张太医对把脉之事十分精通,能通过脉象看出许多普通大夫看不出的事情,包括性别,整个太医院没人比他更适合做此事。
张太医在太医院当值多年,自然听懂了皇帝的言外之意,领了命就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的太医果然带着皇帝的口谕来武国公府给姜萌“看病”来了。
“萌儿,宫里的张太医来了,说是皇上担忧你的身体,特命他前来替你诊治。”秦氏得到管家的通报后就赶紧来将此事告知姜萌。
“娘,您让管家请张太医在花厅稍坐,就说未免失礼,需要替我整理一下仪容。然后命人将那个寻来的小男孩搬到我床上来!”
秦氏虽然不理解姜萌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张太医一会儿诊完脉肯定会要求亲自见一见姜萌,如果床上藏了个小孩,一眼就能看见。但出于对姜萌的信任,她还是压下心中的疑虑按照姜萌的交待吩咐了下去。
一炷香后,静思苑主卧内,张太医看了眼紧闭的帘帐和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开口道:“世子,臣先替您把一下脉!”
姜萌隔着帘帐在里面回复道:“有劳张太医!”
张太医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来,仔细地探查了下脉象,发现确实是从高处摔伤之人的脉象,而且还挺重,另外,从脉象来看,当是男童无疑。
想起皇上的吩咐,张太医思忖片刻,斟酌地说道:“从脉象来看,世子伤势比较重,臣还需当面诊治一番,才好对症下药。”
见张太医果然要亲眼见一见姜萌,秦氏心里一跳,敛了敛心神,故作镇静道:“太医有所不知,我儿因被歹人所害摔下悬崖,受了极大的惊吓,再加上她妹妹的事……哎,我实在是怕这孩子见到生人会表现出过激的行为。”秦氏说完就拿出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张太医见状,心下也有些不忍,但皇上的命令他不敢不从,不然遭殃的可就是他和他的家人了。于是硬着头皮说道:“请夫人和世子见谅,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臣只稍稍看一下,尽量不惊扰到世子。”
“可是……”秦氏见张太医坚持要见姜萌,着急地还欲再说些什么。
“娘亲,无事,我已经好多了。立春,将帘子打起来。”姜萌打断了秦氏未说完的话,她知道,今天不让张太医亲眼见一见,皇帝是不会死心的,日后肯定还会多加试探。与其以后提心吊胆,还不如今天就将问题彻底解决。
立春答了声“是”,然后缓缓朝床前走去。众人的眼睛都紧紧跟着立春的动作移动,一眨不眨。尤其是秦氏,她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得都快跳出来了。
等到立春终于将帘子打了起来,床内的情形立刻一览无余。
张太医见到雕花的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世子,床上除了棉絮和武国公世子以外再无其他,根本不可能藏下第二个人,遂开口说了些治病上的注意事项,然后让国公府上的小厮跟他去拿药方去了。
“娘亲!”姜萌见秦氏一直在发愣,开口唤她。
“哎!萌儿,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小男孩呢?他不是在你床上吗?”秦氏这才回过了神,屏退房内其他人以后,连忙问姜萌。
“娘亲,您先将帘子放下来,过一会儿再打开。”姜萌故作神秘地说道。
秦氏依言先将帘子放下来,然后再将帘子打起来,果然见到姜萌床上躺着那个从外面寻回来的孩子,心中诧异不已。
“娘亲,我之前无意间在一本奇谈书中看到,说是民间有一种杂技叫‘大变活人’,当时觉得有趣,就特意花了时间跟精力学了下来,没想到关键时刻倒派上了用场!”姜萌自然不可能告诉秦氏空间之事,只能编出这么个理由。
“是吗?还有如此奇异的杂技?”秦氏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家里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奇谈书?还有这种什么‘大变活人’的杂技,她怎么闻所未闻。
“当然是真的了,女儿又不是神仙,总不可能施仙法吧?好了,娘亲,您快让人将这小孩带下去好好诊治,尽量把人医好。”姜萌怕秦氏再问下去她会露馅,赶紧转移话题。
秦氏素来善良,闻言果然立刻就说道:“对对对,那你好好休息,娘亲这就让人将这孩子带下去好好医治。”说完就从房间出去了。
皇宫,御书房,昭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再次开口问道:“你确定你亲眼见过了武国公世子,也好好把过脉了?”
“回陛下,臣仔细把过脉,也亲眼见过武国公世子,不会有错。”张太医听着皇帝不辨喜怒的声音,心中忐忑不已,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后果可不是他们这种小角色能承担的起的。
“武国公世子伤势如何?”皇帝接着问道。
“世子伤势虽重,但用上好的药材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就可痊愈。”张太医如实禀告。
“朕知道了,张太医辛苦了,先下去吧!”昭文帝朝张太医摆了摆手,然后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昭文帝此刻着实有些心烦。此事经张太医确认过,当不会有假,只能说姜家那小子命大,比他那身经百战的父亲还要命硬!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还是得再找个机会彻底斩草除根,不然他心里总觉得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