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萌照例在承恩伯府吃了午饭才回了武国公府。她刚刚进府,就有小厮前来禀报,说是姜家的老太太和二夫人夏氏以及姜雪半个时辰前才来的府中,眼下正在花厅侯着。
姜萌闻言微微愣了下,这五年来,她都差点忘了姜家二房和那老巫婆的存在了。五年前,二房间接害死了姜沐阳,但她和秦氏将计就计让小孙氏也命丧黄泉,也算一命抵一命了。
姜萌原本想着,如果二房吸取教训,不再招惹武国公府,那她不介意跟他们进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但显然,二房那一群人并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姜萌自然不会单纯地以为她们今日是专程过来串门的。
姜萌一边往花厅走去,一边在心里揣测老巫婆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边花厅里的姜老太太孙氏则已经等得一肚子火了,她们在花厅坐了半个时辰了,只有奴才过来添了两回茶,府里的主子一个都没看见,哪有这么对待长辈的?五年没见,这秦氏越发目中无人了,一会儿见着人,看她不好好教训她一顿!
孙氏刚欲发脾气让武国公府的奴才去把秦氏喊出来,就见到一面冠如玉的少年噙着笑走进了花厅。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五年没见的“姜沐阳”,是武国公府的世子,也是她名义上的长孙。虽然她十分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姜沐阳”的样貌比五年前更加出众了。
“哼!一个个的,忠孝礼仪都不知道学到哪里去了,将长辈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武国公府!”孙氏别过头,冷哼着道。
姜萌却丝毫没有被孙氏的冷嘲热讽影响到,依然笑得十分和煦,仿佛孙氏说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话。
姜萌仔细打量了一眼厅中的另外的两个人,姜仲文两年前新娶的继室夏妍,还有二房嫡女,也就是姜仲文和已经死去的小孙氏的女儿,夏雪。
夏氏的穿着打扮十分淡雅素净,长相也是属于清丽型的,跟以前的小孙氏截然不同,看这仪态气度,也算比较出众,姜萌只觉得姜仲文这斯文败类死了原配还能娶这么一位老婆,真是太便宜他了。
姜萌将眼神转到姜雪身上,发现她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样貌和身段也还不错,只是小小的年纪,脸上就已经带上了精明刻薄的相,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老太太和小孙氏的影响。
姜萌也不跟几人请安打招呼,径自走到一边坐下来,悠哉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方才开口道:“不知祖母今日来所谓何事?”
老太太孙氏见姜萌态度傲慢,心中十分上火,嘴中也严厉地批评道:“见到长辈连礼也不行,这就是你武国公府的家教!”
“武国公府的家教如何,不劳他人费心!”
秦氏刚走到花厅,就听见自己的女儿被老太太批评,立刻不客气地回道。
孙氏被秦氏顶撞,心中更加窝火了,使劲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厉声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一个两个仗着自己的身份就目无尊长,大逆不道,老身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儿去!”说完就转身欲走。
夏氏见场面有些失控,赶紧拉住老太太,低声劝慰道:“老太太,我们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您消消气!”
老太太经夏氏提醒后,才想起今儿的正事还没办,确实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今天的气都白受了。她转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姜雪,咬了咬牙,开始平复心中的怒气。罢了,为了雪儿,她且再忍一忍秦氏这贱妇,就当补偿她那短命的外甥女吧!
夏氏见老太太被劝住了,又笑着对秦氏行礼道:“嫂嫂好,我是夏妍,进门两年今日才来给大嫂请安,是我的不是,还望大嫂勿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氏见夏氏礼仪周全,笑容温和,也不便再甩脸色。再者,夏妍虽然是姜仲文的继室,但她毕竟与武国公府没有旧仇,实在没道理迁怒于她。遂缓和了脸色对她点了点头。
见秦氏没有给自己难堪,夏氏悄悄松了口气。她是庶女出身,本就没有何自由可言,谨小慎微讨了嫡母和嫡姐欢心十多年,就为了能嫁个稍微像样的夫家。
谁知道,两年前,她还是被嫡母做主嫁给了姜仲文做继室。
当年,姜家二夫人孙氏与人通jian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虽然姜仲文在朝为官,虽然他仪表堂堂,但京中没有任何人家愿意将自家清清白白的女儿嫁过去。
只有她的嫡母,仅仅为了姜家给出的丰厚嫁妆,就十分痛快地把她给卖了。
和姜仲文的亲事定了以后,她也彻底想通了,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自己的日子啊,还得自己过。原本,她也是打算跟姜仲文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嫁给姜仲文这两年,她发现老太太孙氏刁钻刻薄,姜仲文冷漠虚伪,姜雪自私跟姜澄明乖张,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原本她就觉得,老太太和整个二房的人好像都十分讨厌武国公府,今日她亲眼见证了才发现,这本该是一家人的两家是相互不待见。
不过话说回来,就姜家二房那样一群人,很难有哪家能跟他们相处得好。反正据她这两年观察,只有已经嫁出去的姑奶奶姜茹与他们有密切的往来,其他的亲戚都只是送送节礼的面子关系。
反倒是武国公府的夫人秦氏世子姜沐阳,不论长相还是气度,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夏妍相信“相由心生”,所以愈发觉得姜家二房平日在她面前所说的关于秦氏和姜沐阳的话都是诋毁之言。
她跟武国公府没有任何旧仇旧怨,对姜家二房也没有何亲情可言,让她跟姜仲文他们一样对秦氏和姜沐阳恨之入骨,那根本就不可能。她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活着,也好让她那可怜的姨娘有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