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门口提着油灯，月光照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映衬得她的目光也柔和起来。罗栩和蒋晨望着她有些发呆，佳人无需粉饰，天然之美岂容俗物侵扰。
“这山沟里还有如此伊人，真叫人惊叹，罗栩你也不给介绍一下。”蒋晨推了推罗栩示意他回神，罗栩移开视线。
“你什么眼神，听没听说过灯下看人，这大夜里你看得清吗？”
“看得清，看得真真的，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在下蒋晨。”
“在下？你当你江湖大侠，她叫梅香榭。”
“梅香榭？”蒋晨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是不是当年你在军校吹牛，说你也有什么青梅竹……”
还未等蒋晨说完罗栩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梅香榭看着二人神神叨叨也并不想过多理会，终归不是什么好话，不问不知道就当没有吧。
蒋晨好不容易挣脱罗栩，又被他勒住脖颈。
“大哥大哥……松手……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你说话注意点，尤其是在梅香榭面前。”
“我记住了，记住了！”
梅香榭听到了罗栩提到自己懒得去问，只叫他们快些进屋。
三人进屋，罗栩把天亮后的计划又重新捋顺了一遍。
“拐卖女人和孩子，这种人渣连窝端了才解恨。那我们就按照计划，我一会就走去接另外几个人，然后去蹲守，你们俩九点进去。”蒋晨义愤填膺道。
几人点点头敲定计划，达成共识。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俩想到没有。”
梅香榭和罗栩齐齐看着蒋晨，等待他的下文。
“你们两个年轻力壮，如果独眼瘸子问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你们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十分尴尬，就算不是梅香榭和罗栩，换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先开口回答上来。罗栩狠狠锤了蒋晨，蒋晨笑着讨饶跑了出去，独留罗栩和梅香榭似乎更尴尬了。
罗栩张张嘴，还没等他说话，梅香榭先起身上了楼。
清晨，蒋晨先行一步去了拴马点接人。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海送来了衣服，梅香榭换了一身浅粉色绸缎面袄裙。给罗栩带了身西装，还配了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
为了能再逼真些，蒋晨还给二人从城里调来了一辆车，将二人完美的打造成了从城里来的小夫妻。
望着不远处的破庙和那一片西红柿地，罗栩熄火，二人下了车。
“梅香榭，昨天晚上蒋晨的问题不是玩笑，如果那独眼瘸子真这么问怎么办？”
“真这么问，就说你不行。”
“哈？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不行？”
梅香榭挑眉含笑。
“如果说是我，他可能会问，为什么你不再娶一个或者干脆休了我，这样问下去得拿多少话去圆谎。”
“我可以说我对爱情忠贞不渝，离不开你。”
“以前我还不觉得，你这配上眼镜一脸败类像，就别说自己深情了。”
罗栩吃瘪找不到话怼回去，梅香榭朝他做了个鬼脸宣告胜利。
一直到独眼瘸子的住所，罗栩都是黑着脸的，那也没有办法，只有这个说法最彻底也最真实。
地里的西红柿还没完全红透，红里掺着绿，一眼望去红红绿绿配着那气味提神醒脑。罗栩拉着梅香榭的手穿过田地，原本梅香榭是很抗拒的，可又一想做戏做全套，现实中丈夫拉妻子的手没什么不妥之处也就忍了。
破庙死气沉沉，若不是木门上的漆是新刷的还有那菜地，真看不出有人在这住。
小院整体看上去很规整，四四方方也没有什么杂物。这住所是由破庙改造，供奉的神像早被移走，供桌前摆放着一块长方形木板，上面有些铺盖，估计是充当了床榻。
供桌上有烧水用的壶，还有碗和筷子，角落里立着大扫把和种地用的锄头等物品，四周高墙无后门。西南角有一个狗窝，里面空空的并没有狗。狗窝旁是一处菜窖，盖着大木盖上面堆了些倭瓜。
独眼瘸子坐在马札上，旁边躺着一根拐杖。他的手里摆弄着藤条，旁边放着还未编完的筐。他打量眼前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年轻人，放下手中藤条，下意识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身体向前倾了倾，歪着脖子去看罗栩。
“稀罕事年年有今天让我撞见了，西红柿没熟，赶紧走。”
“老先生，我们不是买西红柿的。”
“那你来干啥？问路？往东走就是马塘村上那问去。”
罗栩装模作样的推了推眼镜。
“是大柳告诉我们来的。”
独眼瘸子终于把脖子正道过来直视二人了，顺手捡起了地上的拐杖。
“大柳？”
“对，我们想请您搭个线，给我们个孩子。”
听到这话，独眼瘸子大笑起来。
“想要孩子，自己回家跟老婆热炕头去。”
“……若不是有难处，我们也不会找到您。”
罗栩内心做了极大地斗争，最后终于还是说了。
“我们去看了医生做了检查，我……我……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什么意思？”
独眼瘸子坏笑看着罗栩。
“……我在那方面……”
一看独眼瘸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梅香榭怕罗栩尴尬，干脆转过头不再看罗栩。可这一表现到了独眼瘸子眼里变成了害羞，罗栩言语上的结巴和羞愤下的大红脸，则被独眼瘸子解读为羞于启齿的无可奈何。
“你们是哪里人？”
“我是开阳人，我妻子倒是仓元本地人，我家里在开阳做了小生意还算不错，结婚三年，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也是没有办法。”
独眼瘸子重新拾起藤条，继续完成未完成的编筐工作，有一搭无一搭与罗栩闲聊着。
“贵姓？”
“老先生，我姓杨。”
“你妻子呢？”
“她姓陈，老先生问这些做什么？”
“聊聊天么，随便问问，”独眼瘸子放下藤条，拄着拐杖站起身，“既然是大柳引荐的，我自然会帮，你们要多大的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要男孩子，自然是小的好，小的记不清事情，将来就会当我们是亲生父母。”
罗栩向前一步抢先回答。
“那就两三岁左右的吧。”
“好好好。”
“我帮了你们忙，上上下下都要打点，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人家卖家肯定是要的。”
“不管买什么都是需要钱的，您开个价。”
“五十银元，先付二十五，两日后也就是二十三号，二十三号的这个时辰来领孩子再带上二十五银元，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罗栩早有准备，从口袋里取出银钱递给独眼瘸子。独眼瘸子看了看后揣进自己腰包。
“老先生，您可一定要给我们找一个身体健康，若是能漂亮点的孩子就更好了。”
梅香榭补充了一句，独眼瘸子点点头摆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