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观你干什么?!”梅香榭惊呼。
“这驯马师可来的太慢,照他们这个速度,我应该已经倒在地上了。”沈应观说的漫不经心。
梅香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尽量把声音放低。
“现在就一匹马,我们怎么回去?”
“骑一匹。”
沈应观笑着翻身上马,伸出手等待梅香榭的反应。梅香榭看着他的眼睛立刻明白,这又是沈应观故意的。她不愿意靠近他,不想和他共骑一匹马离得那么样近。她本就是个倔强的人,认准的事情不会低头也不会改变。
梅香榭狠狠地瞪了沈应观一眼,转身大步朝来时的路走去。沈应观轻笑,骑马慢慢跟在她身后。
“你知道我们距离马场有多远吗?”
“不关你的事。”
“你是怕他们看到我们共骑一匹马,怕唐依依误会?”
“现在不叫依依了?叫大名了?你以后在我面前还是装着点吧,我要是习惯了,也就不会管你是否虚伪了。”
“那多不好啊!我就喜欢看你看我不爽的样子。”
“伪君子。”
沈应观骑快了几步挡在梅香榭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上马,我们在快到马场的时候停下来,他们不会看到的。”
“谢谢沈先生好意,如果不是你我们应该早就回去了。你不想和驯马师骑一匹马,可以让他们两个人共骑一匹,我不想和你共骑一匹马。”
“那……好吧。”
沈应观不恼笑着耸了耸肩,调转马头,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一骑绝尘而去。梅香榭一手捂着口鼻一手驱散纷飞尘土,抬头看了眼日头继续朝前走。她没有后悔,反倒觉得自在许多。她实在不喜欢沈应观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那种小人行径。即便是样貌身材再好又有什么用?人的心有问题,其他条件再好也不是个值得交的人。
大概走了有十分钟,沈应观一人一马出现在梅香榭的眼前眼前,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梅香榭。梅香榭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超过他继续向前走。
“我不能丢下你,我自己这么回去了……唐依依一定问你在哪儿,其他人也会问。我一个男人,这么做岂不是太不仗义。”他牵着马慢慢走。
“仗义俩字你会写吗?”她没有回头。
“折中选择,你骑在马上我牵着马走,这样你不用离我太近,我也不用被人骂不仗义。”见她没理自己,沈应观继续补充说:“你放心,不用走多远我们还会看到那三个驯马师,他们没接到我们没法回去跟马场老板交代,到时候我跟他们骑一匹。”
沈应观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前头不远处响起杂乱的马蹄声,那三个驯马师果然回来了。三人回来后第一件事是下马,然后死死牵着马缰绳站在一旁。带头的驯马师擦了擦汗,一脸无奈。
“沈先生,玩笑可不能这样开啊。”
“抱歉,能不能请你们哪两位共骑一匹马,我不太习惯和别人共骑。”
沈应观的这个要求当然没有问题,另外两个驯马师共骑一匹马,空出马给沈应观,五个人四匹马返回马场。
马场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尤其是马场老板和唐依依。见到那一男一女两人身影这才算放下心,再看都没有大碍,马场老板悬着的心可算放下,心里头念了无数遍佛祖保佑、老天爷保佑。
“应观、香榭你们没事吧?”唐依依急切地问,拉上了梅香榭的手。
“我们都没大事,你放心。”梅香榭安慰唐依依说。
“还说没事,你的脸上都刮破了一道。”唐依依瞧着梅香榭脸上的伤痕很是心疼。
“皮外伤好恢复……依依我得回去了,我要见伯父的事情你一定的帮我。”梅香榭不敢忘记正事,又把此行目的说了一遍。
“这个没问题,你就晚饭的时候来,我爹今天一定会回来。”唐依依保证着。
“好,那我晚饭去你家找你。”梅香榭莞尔。
闹了这一通不能把正事忘了,只有见到了唐跃安,剩下的事情才好办。梅香榭不在多留准备离开马场,沈应观叫住了她。
“香榭小姐请等等。”
梅香榭回头等沈应观下文。
“今天是我输了……要不是你追上去,我今天非死即伤,是你赢了。”
“这次不算,你的马惊了不能作数。”
“比赛输赢的成分也有运气二字,愿赌服输,今后香榭小姐有事情找到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一次。”
“可以啊!既然沈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你输了吧。”
梅香榭转身离开马场,沈应观嘴角勾起一抹笑,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唐依依下意识挽上沈应观手臂,柔声询问沈应观的情况。
“应观你真的没受伤吗?”
“没有受伤,你别担心依依,陪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好吗?”
“好。”
刚刚下注赌梅香榭赢的人开心得不得了,赌输了的人纵使有些怨言,可也没办法。
坐在长椅上,唐依依第一次拉住了沈应观的手。他没有察觉只是望着马场,心中不知思索着什么。看着沈应观脸上、手上的伤口唐依依真的心疼了。原来心疼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她心疼过自己亡故的母亲,心疼过战场归来身受重伤的父亲,却从未真正心疼过外人。
唐依依和沈应观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对方主动提出去做什么,自己附和。当然也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吧。
唐依依那样的性子更喜欢安静,骑马不过是想锻炼下自己。来马场这么多次了,也就是别人牵着马她骑着走几圈,稍微跑快几步她都会觉得自己要跌下去。她很钦佩梅香榭的胆量,可这辈子怕也只有钦佩的份了。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依依,你不用紧张,我真的没事。”
似乎又没有话题了,唐依依望着沈应观再没了下文。有时她觉得他们离的很近,往往在这种时候又觉得离得很远。他就像遨游天际的苍鹰,而自己就像庭院里笼子中别人饲养的一只画眉鸟。在喜欢的人面前,每个人都不自觉卑微,从而习惯小心翼翼,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唐依依无法像朋友一样与沈应观对话,沈应观有时的态度又让她不明缘由,就比如现在。
“对不起依依,让你觉得孤单了吗?”
“没有,就这样坐着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改天我们再来。”
唐依依乖巧点头,只要他肯说她就会相信。即便她清楚他心里曾血肉模糊,疤痕留在心里刻在骨头上。更明白生活在安乐窝里的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真正懂那痛苦,可飞蛾就是看上了散发光亮的烛火,只要他伸手她就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