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梅香榭的说法,她很有可能就是最后见过梅芽的人。梅香君今天白天也见到梅芽了,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梅芽穿了什么戴了什么,甚至梅芽的发型他都有些模糊了。或许梅香君不是忘了,只是潜意识的不相信否定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耳环……她今天戴了那副浅紫色的耳环,那还是她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梅香君的手心里正攥着那副浅紫色耳环的其中一只,梅香榭的这个答案对梅香君来说犹如平地起雷。他没有看错,后门巷子那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梅泊和梅芽,他捡到的那只耳环就是最好的证明。梅香君下意识后退几步,他错开眼神不敢再去看梅香榭。直觉告诉他,他所看到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梅香榭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他们跑遍了梅芽可能会去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商铺,街道上压根就没什么人,商铺更是老早就打烊了。他们没有找到梅芽,也没有人见过梅芽,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琳琅珠宝行大门紧闭里面却是灯火通明。郑士卿正坐在白娉楼办公室的沙发上,对于现在的白娉楼来说,郑士卿早已不是那个好大哥,相反成为了一个灰色人物。白娉楼无时无刻不在怀疑郑士卿,只是苦于没有能拍板的证据,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所以白娉楼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不欢迎郑士卿,他也算是个好演员了。
“娉楼……唉……这些年苦了你了。”
一上来郑士卿就打起了友情牌,白娉楼完全不明白郑士卿要做什么,但也还是顺着他的问题去说。
“郑市长你是什么意思?娉楼有些不明白。”
“唐依依那案子真的苦了你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唐跃安也是知道的。可是没有办法,有什么比活着重要?只能委屈你娶了唐依依。我知道你真正爱的是梅香榭,当年你们两情相悦,活生生被唐跃安的私心给拆散了。”
“……”
“唐跃安无非就是为了女儿的面子和自己的面子,他永远都高高在上只为了自己,哪里会考虑你和梅香榭。他和他的女儿是保住脸面了,可你和梅香榭……唉……好好的一对神仙眷侣啊。”
“还说这些做什么……”
白娉楼不敢听任何人提起梅香榭的名字,这些年他自己也在刻意回避。郑士卿说的每一个字都实打实的说到了白娉楼的心坎上,他和梅香榭的确是因唐跃安才分开的,唐依依的事情白娉楼至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即便是他已娶唐依依为妻,他也从未亲口承认那恶事是自己做的。娶唐依依是为了活命,是为了白家,是为了母亲白氏,但并不代表白娉楼就是承认了。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让白娉楼娶唐依依可以,让他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绝无可能。
郑士卿惋惜的看着白娉楼,淡淡的说:“因为那件事情,仓元死了很多人了……唐跃安说那些小报记者都该死,也不管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都被他动了刑罚,那群小记者是伤的伤、残的残、死的死。唐依依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她没有个好父亲,唐跃安树敌太多报复到了唐依依身上……罪过……罪过……”
白娉楼看向郑士卿,他不明白为什么郑士卿突然跑到这里来和他说这些,问:“郑市长,怎么提起旧事来了?”
郑士卿看了看白娉楼似有犹豫,叹了口气说:“唉!不告诉你我心有不安,还是和你说了吧。你知道梅家最近出的那档子事情吧?其实这事儿完全是唐跃安失职才出的,派给梅香榭的那些人都是唐跃安安排的,我只是告诉梅香榭一声罢了。现在唐跃安怕上头怪罪,他要把仓元疫病这件事全都推到梅香榭头上,好保全自己。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梅家有错吗?是有失误!可这病又不是梅家带来的,唐跃安这样污蔑梅家,上面一旦怪罪下来梅香榭和她的梅家就完了。”
白娉楼难以置信的看着郑士卿,唐跃安要把仓元疫病的事情推到梅香榭身上?这仓元的疫病从何而来到现在都是个谜,怎么可以为了好交代随便找个理由说是别人。
“疫病怎么会是梅家人做的?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唐跃安说你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腰杆子有枪就是不一样。我就是个拿笔杆子的,终究没有唐跃安面子大,我也说不上话。我和你提前说一声,日后梅家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们朋友一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伤心难过了。”
“郑市长不可以啊……他们不能这么诬陷梅家,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郑市长您一定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就像我知道你一样!可……没办法啊!”
“郑市长你一定有办法的,既然您和我说了您一定有办法的。您帮我想一想,怎样才能阻止唐跃安诬陷梅家,娉楼……娉楼愿意答应您任何条件,只要不殃及梅家。”
白娉楼有些失去理智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梅香榭和梅家都是他的死穴,只要有人提到,他就不管不顾了。郑士卿也正是吃准了白娉楼这一点,所以才往梅香榭身上说的。什么唐跃安要上报,唐跃安旧疾复发早已起不来床,哪里还有那个精力。
“我本来不想说也没办法,全是因为今天那几个冤死的小记者的家里人来找我,跟我喊冤,还扬言要去找大帅控告唐跃安。我没有办法也没有主意了……那些人死的确实冤枉。”
“郑市长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办法阻止唐跃安上报,所以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
“那几个冤死的记者家里人每一户都写了一份血书,上面全都是对唐跃安的控诉,但那些远远不够。再加上唐跃安如果先我们一步上报,我们就一定要拿出关于唐跃安在这次疫病来临失职的事实,才能制衡。”
白娉楼似乎有些醒过味儿来了。郑士卿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要对付唐跃安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郑士卿接下来的话大概就是要白娉楼控诉唐跃安冤枉自己,还拆散他和梅香榭。最后为了自己女儿,用白娉楼性命做要挟,让白娉楼娶自己满身污点的女儿。白娉楼正想着,郑士卿便开口了。
“疫病失职这一条我来想办法,我现在需要娉楼你的诉状。”
“我的诉状?”
“是的。唐跃安以你性命做要挟,逼迫你娶他的女儿,只要有这个我就可以把你的和那几户冤死记者家属的血书,一同上报大帅。这样大帅就绝对不会相信唐跃安诬陷梅家的话了。”
唐跃安诬陷梅香榭和梅家……好像有些不对劲。白娉楼与唐依依成亲这几年,虽说从未登过唐公馆的大门,但也听说了关于唐跃安的事情。尤其是最近,据家里的下人说唐跃安旧疾复发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这几天唐依依经常往唐公馆跑。唐跃安有事情上报大帅吗?张占松担心部队士兵染上疫病,带领部队驻扎城外,这道命令是唐跃安下的吗?难道这是郑士卿设的局?
“娉楼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唐跃安怎么也算你的岳父了,这么做不太好?”
“我……”
“娉楼你人真是太好了。即便是对方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你也仍然以德报怨。娉楼我很钦佩你……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郑士卿不再多言,起身打算离开。白娉楼见状连忙拉住郑士卿,不让他走。
“郑市长……我……我没有不答应的意思。”
“娉楼是有其他顾虑吗?唐依依?”郑士卿叹了口气,“依依是个好孩子,可惜投生错了人家,如果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啊……以前我还以为她会成为我的侄媳妇……这是毁了多少人的幸福,改写了多少人的命运啊。娉楼,你真的不恨唐跃安吗?如果他不让你娶唐依依的话,你应该早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吧。”
“写一份诉状就可以了吗?”
“娉楼你写一份诉状就可以了,把唐跃安不分青红皂白逼迫你娶唐依依的事情写清楚,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这些罪状递上去后,唐跃安会怎样?他会死吗?”
白娉楼已经完全明白郑士卿的真正目的了。郑士卿不是来替他伸冤的,只是为了勾起白娉楼对唐跃安的怨恨好写一份诉状,其目的就是扳倒唐跃安。白娉楼不在乎唐跃安是否被扳倒,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判断是否会失误。如果他不相信郑士卿,结果郑士卿说的是真的,梅家和梅香榭因此陷入危机,那是他绝不想看到的。所以白娉楼宁可选择相信郑士卿,他也不愿意拿梅香榭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