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栩把酒壶递给他,淡淡的说:“是因为唐跃安被革职了心情好?也算是大仇得报?你不想让唐跃安死掉吗?”
沈应观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枪,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可怕的狠戾。察觉到危险气息的蒋晨迅速站起身。
罗栩再次把酒壶递到沈应观面前,说:“我不否认你的报仇方式,如果是我可能也会这样吧。你的想法一向比我多,我可能想不到这样完美的报仇方案,只觉得把人杀了就算报仇,其实这世上还有一种更痛快的报复方式就是让人生不如死。”
沈应观怪笑了几声,说:“你是从哪里调查出我的?我的事情没什么人知道。”
罗栩点点头,说:“确实,我查不到关于你的事情,怎么查都是郑士卿的表侄子。所以我去调查了唐跃安,才知道了一些事情。你要是把姓氏也改了,可能我就不会联想到你了。”
沈应观接过罗栩手里的酒,说:“为什么会想到我呢?我哪里露出马脚了吗?”
罗栩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笑说:“那天晚上,卖爆米花的大爷并没有出摊。”
沈应观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大声,眼泪都出来了。他喝了一口酒,说:“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必要撒谎,所以你就怀疑到了我。调查我之后发现没有查到什么,这一切又必须有个原因,你就联想到了唐跃安。”
罗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有些癫狂的沈应观。想要调查唐跃安还是很容易的,比调查沈应观容易太多太多。唐跃安一直活跃于军队之中,这样的一位人物想不被注意很难,所以调查起来毫不费力。
罗栩在调查唐跃安生平时发现一件事情,唐跃安不管在什么阶段,不管任什么职位都会遇到一个人,那就是郑士卿。罗栩以为是因为唐跃安和郑士卿关系好,才会总在一起。可从年份上来看,每一次的工作调动都是郑士卿先到任,而后不到半年唐跃安就会空降到郑士卿所在的地方,永远都是郑士卿的顶头上司。然而郑士卿每次申请调动岗位,都是在唐跃安到任不久后。由此可见郑士卿有刻意避开唐跃安的嫌疑,可惜郑士卿从未避开过。
奇妙的缘分,任谁也无法错开。郑士卿和唐跃安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直到郑士卿申请调到莱文县城,在前往莱文的路上妻子去世,郑士卿才停止自主申请调离原岗位,也不管后来唐跃安也到了莱文,只是踏踏实实服从安排。
唐跃安是郑士卿到任的一年后,才奉命前往莱文的。那时唐跃安还是个团长,脾气比现在还要暴躁。唐跃安在莱文时处理了一桩公案,是关于李家和沈家金矿归属权的,属于纠纷案。按理来说他们这桩案子不该唐跃安来管,可谁让李家上头有人直接搭上了唐跃安。
都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其他事情上也是,上头有人好办事。所以唐跃安在人情和好处面前,选择了帮助李家。沈家当然不服气,几次上告都被驳回。万般无奈沈家老爷沈志生只能跑到莱文上一级的省会去找人鸣冤。老话又说了……官官相护,那些人不单单对沈志生的事情不理不睬,还因为沈志生越级上告打了他二十板子。
这事儿很快传到了唐跃安耳朵里,做惯了上级压下级事情的他,怎能忍住这口气。在一次酒局上,喝的醉醺醺的唐跃安已是神志混乱,又有李家的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唐跃安决定给沈志生随便安一个罪名下了大狱。沈志生被莫须有的罪名关入大牢,沈家的天彻底塌了。沈志生的妻子也是个刚强女子,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四处奔走。她找到唐跃安,唐跃安不肯见她就要当时的莱文县长去应付。那县长见沈志生妻子生的漂亮,便憋出了坏主意。县长假意要帮沈志生说好话,把沈志生的妻子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到了之后沈志生妻子才明白,县长根本就不是要帮她救丈夫,而是要侮辱她的名节。一个妇道人家,怎会是一个男人的对手,沈志生妻子为了保住名节当场跳楼自尽。
县长没有得逞大发雷霆,由于沈志生妻子在跳楼前大骂了唐跃安和县长,说出的那话整栋办公大楼的人都听到了,这也成了县长到唐跃安面前歪曲事实的有力证据。
县长告诉唐跃安,沈志生的妻子简直就是泼妇,从进屋就开始骂政府官员,还扬言要到大帅面前去鸣冤,要把他们这群人都下了大狱。唐跃安听后派人去调查一番,发现情况属实当即下令抄了沈家。县长打着唐跃安的名义,还把沈志生未出阁的大女儿卖到了窑子。沈志生一共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老二是儿子。当年沈志生的儿子才七岁,事发当时奶妈第一时间打开后门让沈志生的小儿子跑了出去,这才躲过一劫。
沈志生的小儿子虽然是逃了,可他一个孩子能去哪里。莱文县城到处贴满了抓捕他的告示,莱文的人也都认识沈家小少爷,要想活命就一定要离开莱文。
七岁已经是能够辨别是非的年纪了,沈家小少爷恨那,他恨不得把唐跃安扒皮抽筋,可他没有这个能力。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出现在了沈家小少爷的面前,他就是郑士卿。郑士卿收留了沈家小少爷,把人秘密送出了莱文县城,并答应一定帮沈家报仇雪恨。
时光飞逝,沈家小少爷成长的很快,他学习刻苦不需要任何人为他操心。在军校训练时也是最卖命的那一个,他顶着郑士卿表侄子的头衔,游走各界皆游刃有余。当年的沈家小少爷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沈应观。
“你说的没错,这样的报复比直接让人死掉痛快多了。你查的都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唐依依的事情就是我故意的。”沈应观微笑着,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当然谁也没有理由要求他后悔。
“依依……不是唐跃安。”罗栩斟酌良久,开口说。沈应观把抢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双手环胸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的确不是唐跃安,但她是唐跃安的女儿。唐跃安那种人怎么配有女儿……罗栩,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的人生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我的恨,也别劝我放过他们每一个人。我不想让他们死,我只想看着他们痛苦地活着。我一点都不喜欢唐依依,接近她只是为了那一天。”
“……”
“你知道吗……我姐姐被他们卖到了窑子里,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就像我面对唐依依的时候的样子。现在你也知道真相了,要说什么吗?要把事情宣扬出去吗?唐跃安大势已去只能在家等死,知道了也好,能让他死个明白。不过……白娉楼在我的意料之外。”
罗栩并没有去接沈应观的话,事情已经这样他没有必要和沈应观争辩对错。况且沈应观有一句话是对的,罗栩不是沈应观,他体会不到沈应观的恨也不知道七岁的沈应观有多无助。他回头看了看蒋晨,说:“蒋晨还买了烧鸡和花生米,要不要吃点?”
“……”
沈应观收敛了笑容,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他把自己的真心话,和那冰冷的神情重新找了回来。如果要问什么时期的沈应观才是最真实的,那一定是在军校的那几年。罗栩不想再问下去了,答案都已经被沈应观都说了,至于沈应观的报复方式是否正确,不是他能去评论的,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聊了这么多罗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然白娉楼的那一段也好理解。现在的沈应观不会撒谎,白娉楼在他计划范围外,那也就真的是郑士卿故意把白娉楼引到万影大剧院门口的了。从郑士卿收留沈应观这一行为来看,郑士卿是极度讨厌唐跃安的,否则他不会收留唐跃安仇人的儿子。现在唐跃安被革职,想必也是郑士卿在背后操作。郑士卿想要扳倒唐跃安,只能从唐跃安工作漏洞上下手。当年唐跃安因女儿依依那些侮辱性照片出现在报纸上,抓了多很小报的记者,那些记者死的死、残的残,百姓们怨声载道。再有逼迫白娉楼娶自己的女儿,到现在的仓元疫病。郑士卿完全可以打报告给上头,把这些事情一起说出来。郑士卿的目的就是扳倒唐跃安,现在他做到了,所有人的怨恨也该抵消了。
与此同时的梅氏药材局,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李倩元的到来而紧绷。梅香榭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她或许应该早就该料到,长时间没有药物压制病情,就是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李倩元的病很严重不假,但同时梅香榭发现李倩元的病有极高的传染性,也就是说仓元的疫病已经演变到人传人的可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