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沉默了会儿,出声回答。
他看着她,眼神渐渐幽然深远。
“你在怪我没能及时出手救你母亲?”
他问。
“没有。”这次的回答,不过秒瞬。
然而,他并不满意,她对他唯命是从,乖巧温驯,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一切是那么完美,完美到无懈可击。
正是这样的完美,让他看不到她真实的一面。
伪装虚假,他怕,怕一旦揭穿面目后,她会因为欺骗而憎恨,从而疏远。
倏地,他伸出双手,将她纳入胸怀。
然后,语无伦次道,“你妈妈的事,我感到抱歉,我没想到叶唯昭会那样狠。”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居然把古心兰那样丑陋的事挖出来公诸于众。
他亲眼见证了楚千荨的伤心欲绝,古心兰的生不如死。
那一刻,他也心如刀绞。
面对迟来的歉意,楚千荨闭了闭眼,强压心头涨涌的愤怒,“没事。”
她表面上说没事,其实,他知道,她在怪他,怪他与叶唯昭的明争暗斗,波涛汹涌。
他会为她讨公回道的,事实上,他已经命人去做了。
叶唯昭这么久以来,一直不露面,就是他最好的杰作,他要逼得他无路可从,从此,消失在M市,不然,这辈子,费家永无宁日。
她伺候他洗脚,他不愿,自个儿走到洗手间去处理。
待他出来时,她已躺在了床上,身量小,只占了床很小的一部份,他挨着她身边躺下,衣衫未脱,关灯和衣而睡。
她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从不反驳他一句,他让她朝西,她不会朝东,这样的情形,连续维持了好几天。
她越听话,他越不舒坦,他知道,她的乖巧听话,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他用霍希睿留给她的那个号码发信息给她,她几乎秒回不说,还会在上面与他许多心里话,开心的,不开心的,烦恼的,忧愁的,总之,什么都讲,完全把霍希睿当成了知心哥哥。
反观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三缄其口,能少说一字的,绝不多说一字。
渐渐地,霍希睿出现的少了,她开始拼命给他发信息。
他只字不回,她开始失落,开始心情不好。
最初,她还能忍着,后来,她直接摆在了脸上,霍希睿是她的精神支柱,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的这种巧妙变化,费南城也感受到了。
他忍无可忍,开始冲着她发脾气。
每次她想讨好他,他就会直接甩脸子,让她下不来台。
面对费南城的刻意刁难,楚千荨最终忍无可忍,撂了挑子,直接甩手走人。
只虽,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拽了回来,拽她的人是喻妈。
喻妈只差没给她下跪了,“少奶奶,少爷性子倔,你多担待点,别给他置气,孩子要紧。”
楚千荨冲着门里喊,“喻妈,告诉你们少爷,看着我碍眼,就让我走,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他抱回来,这孩子,因为姓费,我不会要。”
她之所以还能留在这里,全因这个孩子。
她不是一个无情的母亲,但是,即然高门显贵的费家需要这个孩子,她也可以把孩子抱回来,至少,呆在费家,能让孩子一生衣食无忧,不用跟着她这个一无是处的母亲受苦。
她刚吼完,房间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惊天动地。
吓得喻妈白了脸,伸手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小声点,少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喻妈把她拉到角落,小声告诉她,“少奶奶,其实,相比从前,少爷已经变好多了,你不要急,慢慢来啊!”
费南城比起以前,是好了许多,至少,不会乱发脾气。
可是,她没那样的好脾气,慢慢等着他变好。
她心情还差呢,她都尽量去讨好,他还不满意。
难道要把她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他吃,他才开心。
楚千荨心里清楚,她不高兴的原因,是霍希睿的无故失踪,像上次一样,消失的莫名其妙,最起码得给她说声啊!
让她心里有个底嘛!
就在两人叽叽歪歪,话不尽时,屋里传来费南城的声音,“喻妈,进来。”
“来了,少爷。”喻妈飞奔进屋子。
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少奶奶,少爷让你进去。”
这男人,真是毛病。
她都那样吼他了,他还让她进去,换作以前,早滑着轮椅闪人,肯定把她凉在一边不管了。
像帝皇召见一样,楚千荨万般无奈,只能重新跨入那道门槛。
她进去时,费南城正坐在窗下看书,仍然是财经方面的杂志。
一天到晚看这种破书,难怪满脑子生意经,身残脑不残。
“你让我进来干嘛?”
刚才,不是撵她走嘛!
费南城的眼睛,一直盯着手上杂志,半晌说,“我让白亮把你妈妈送去更好的地方了。”
楚千荨的脸刷地惨白,她冲上前,抓着他的衣袖,怒问,“你什么意思?”
剥开她紧抓着他衣袖的玉手,“瞧你,这么紧张干嘛。”
他只是想弥补过错而已。
楚千荨紧张到胃抽搐,闭了闭眼眸,她再问,“为什么?”
“只是想让你妈妈早日康复而已。”
他的声音柔和,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
楚千荨很想说,不需要,可是,她张不开口,也说不出这句话。
费南城比霍希睿更有权势,一旦知晓她对霍希睿动心,他一定会让她万劫不复。
他不喜欢她,可好歹,她怀着他的孩子,是他孩子的妈。
从某种意义上讲,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为可怕。
“谢……谢。”
摸不清他目的,楚千荨暗忖,她不能着急,她是斗不过费南城的。
抚着她白于纸片的脸,费南城扯唇笑了,“你好像很怕我?”
楚千荨眨了眨眼,艰难轻笑了声,她怕的是这张鬼兽面具,更是面具下,那个不为人知的费南城。
为打消她疑虑,“你可以时时去见她,甚至不别知会我。”
这是宠,不是囚。
楚千荨的心,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那么,除了见我妈妈外,我可以见别人吗?”
“你想见谁?”
费南城的声音,像是秋霜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