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这是少爷的宵夜,你给他送去,可以吗?”
喻妈递给楚千荨一个托盘,红漆木盘子里,摆着一碗洒了葱花的面条,一小盂冰糖雪梨银耳汤。
“喻妈,这里不会又下了什么药吧?”
连续被害两次,楚千荨不得不小心提防。
“放心,所有食材都是由我亲自挑选,也是我监督所熬,辛苦您了,少奶奶。”
喻妈温柔笑说。
自从那天费南城喝了那杯牛奶闹肚子后,鎏金别墅连角落都按装了监控,进选食材的人,也由喻妈亲自挑选,食材渠道更是层层把关,进选的食材,要么是农家亲自送货上门,要么,就是喻妈带人坐车去菜地里挑选。
“万一……”楚千荨拢了拢额角发丝,“万一又出问题了怎么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
喻妈拿来小调羹,打开盂盖,舀了小勺放进嘴里,又挑了根儿面条吃。
用餐巾纸擦去嘴角黄油,喻妈问,“这下放心了吧?”
要毒也得先毒死她。
“好,好吧。”
喻妈以身试菜了,楚千荨没有办法,端着托盘向楼上走去。
铜门气派、宏伟,门缝里正射出淡柔晕黄的光,她用手叩了叩门,没有应声,她又叩了两下。
“进来。”
声音透着不耐。
楚千荨开门进去时,费南城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脸朝着窗外,不知道对窗外的什么景致感兴趣,腿上盖着羊绒细毯,手里拿了本财经杂志。
“六少,吃宵夜。”
楚千荨走过去,从托盘里端出面与银耳汤,一一摆放到他旁边的小矮几上。
半天,费南城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霓虹灯交相辉映,五彩的斑光落照在窗棂上,在他肩膀上染出淡淡的光影,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与平时见到的佝偻身形截然不同。
“六少。”
以为他没听见,她又唤了声,甚至还端起了那碗已快冷掉的面条,挑了几根面凑到他唇边。
视若无睹,吝啬到不想给她一个眼神。
楚千荨撇了撇嘴,又把碗筷放到了矮几上。
“六少……”雪白指节搓揉着右手,楚千荨开口解释,“那天,我喝醉了,我不是有意的。”
他瞧不上她,她一直都知道。
要不是老夫人强制勒令他娶她,或许,他懒得看她一眼。
想起自己那天趁着喝了两口酒,向他耍酒疯,勾引他、撩拔他,最后,气得他把她甩到在地,狼狈夺门而出,带着白管家一行人匆匆离开。
她就恨不得钻个地缝,再也不要见人。
女人软如糯米道歉的话语,轻轻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缓慢地,他转了过了头,对上她懊恼不已,却也小心警慎的视线,短暂的凝视后,他又调离了目光,拿起身边的拐杖,撑起身体时,楚千荨急忙上来抚,被他用拐仗无情挥开。
“六少,老婆帮老公,是做老婆应尽的责任。”
费南城不理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向不远处的角落走去,弯腰,半蹲着身子,拉开一个暗格,格子打开,里面倏地就弹出了一个酒柜,酒柜上的酒,琳琅满目,酒瓶精致小巧,国外顶级红酒、葡萄酒、国际品牌的应有尽有。
冷不丁地,一幕熟悉的画面钻进楚千荨脑子,似乎,曾有这样的一个画面,一道模糊的人影,颀长的身形,弯腰,伸出长臂,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朝着自己猛灌,她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就仿若一切都是在做梦。
窗外冷风徐来,打了个寒噤。
“六少,你不能喝酒的?”
她急忙奔过去,想从他手里夺过酒瓶,他把手臂举高,尽管他脚瘸着,腋下还撑着那根拐杖,她踮着脚仍构不着瓶底。
四目相对,薄唇崩出不咸不淡的话音,“你管我?”
“不,我不是管你,我是为你好,你的身体这么差,是不能喝酒的。”她哪里敢管他,费南城是费家的唯一继承人,也是费老夫人心里的宝贝疙瘩,说白了,他就是费家的霸王,谁能管得着。
清冷的眸光淡光飘溢,似有笑痕划过,“你觉得我身体差?”
见她纤纤玉指绞在一起,远山黛眉轻轻拢着,费南城又泛起了逗弄小姑娘的好心情,“要不要试试?”
见她红唇抿得死紧,面上泛起复杂之色,他缓缓又道,“不是想替我生个孩子,去关灯吧!”
关灯?
关了灯要干嘛!这种事无需多言,那天在书房,仗着喝了几口红酒,才有胆儿为所欲为,此时此刻,看着他那张如怪兽般恐怖的脸孔,楚千荨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她咬了咬唇,微微吐出一字。
“好。”
与他圆房,是形势所逼,只要她交出这具身子,楚氏的问题迎刃而解。
动作龟速,装修时为了房子看着漂亮,所有的开关都设计在了隐蔽物下,费了半天的劲,终于在灯壁下找到开关,抬指想按下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还是开着吧!”
“行。”
做了个深呼吸,对于费南城的要求,楚千荨一项都不敢违拗,这个男人有多难伺候,她早已领教过,稍微不顺他的意,他可以拿拐杖赶人。
新婚夜,在阳台宿睡的那一夜,她至今记忆犹薪。
费南城为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杯子摇晃了两下,仰起脖子,一口喝尽,重新向她投射过来的目光,清冷又带着点暖昧,女人站在那儿,裙摆盖不住的小腿,白皙晕眩人眼目,由于开得是大灯,照得她的眉目越发璀璨,今天的她,脑后扎了个小辫子,辫尾搁在了左边肩膀上,像个邻家小妹妹,看起来即清纯也妩媚,她身上无时无刻总是能展现这两种矛盾特质。
他看着她,忽地,嘴畔勾着抹魅惑人心的笑靥,冲她勾了勾小手指,她靠过去时,手臂处一疼,她又被他抵在了墙上,薄荷清香绕上鼻冀,长指抚过她诱人巴掌大的脸,气息喷吐在她脸上,他说,“你不是向人打听过了,说我没能力让你快乐吧,今夜,烧你成灰烬,是我之光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