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一般不轻容说这种事,那么,就是容恩了。
费南城嘴角泛笑,眼神分明带了一抹情不自禁的光彩,“是的,喻妈。”
“阿弥陀佛。”
玉清双掌合十,向西北方向做了个祈祷的动作,然后,面向两人,“恭喜少爷少奶奶,承颐小少爷有福了。”
诸安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才老夫人在医院里说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萦绕。
见诸安心脸色不好,喻妈赶紧凑上前,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低声笑言,“难道少奶奶不高兴?”
费南城瞥了诸安心一眼,唇角的笑纹扩深,“喻妈,少奶奶怎么会不高兴呢,赶紧给厨子们说一声,今晚,做两桌好饭菜,开两瓶香槟,大家庆祝庆祝。”
第一次在费南城脸上看到心无城腑的笑,并且,还嘱咐让大家一起庆祝,这是多么难得又荣幸的事。
喻妈乐坏了,回答的话,尾音都在轻轻颤抖,“好的,我这就去。”
喻妈也知道老夫人的心态,揣测着,诸安心不高兴的原因,应该与老夫人有关。
毕竟,她们刚从医院回来,上午去时,她脸色并没这么不好看。
喻妈去厨房通知喜事,诸安心抬头望了望四周,梧桐叶又长绿了,枝叶茂盛,好几缕阳光从叶缝里照射下来,落至她脚边,低下头,视线落到了脚尖上那抹灿亮的光晕上,就在她踌躇的瞬间,男人拽了她一把,身体一阵趄趔,她整个身子便落入了男人的怀抱,男人搂着她的腰,而她的身高要矮他一个头,迫不得已,她跟在男人的步伐,两人肩并肩走向起居室的方向。
进入房间,房门合上,费南城抬手解开袖纽,脱下西装,松了松领带,其实,他不喜欢正装,但是见客户时,为显公司正面形象,又不得不穿,老夫人又是正派人士,每次子孙与她见面,她都要求着正装,而费氏有一条家规,就是特别针对着装礼仪,家族聚会统一装蓝色正装。
诸安心站在房间里,静默着不语,看着脱衣卷袖的男人,脸色怔然。
“真的要领证?”
好半晌,她才喃喃开口低问。
“在你的印象里,我有说过谎话,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是一个骗子?”
“不是。”安心摇了摇头,吞咽了口香液。
她说,“我觉得咱们这时候领证,欠缺考虑。”
“为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一,承颐还未找到,二,奶奶反对,三……”
第三个原因,她并没有说出口,费南城应该都知道。
迟疑了会儿,费南城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嘴角泛起浅浅笑意,“这两个原因,看是很重要,但都不具备说服力,承颐迟早会找到,相信我。”
他费南城绝不允许自己的亲生儿子流落在外。
“至你,你说的其他原因……应该是苏亦可吧,我答应你,救她出地狱。”
事实上,他着手让人去做了,只是,并没知会诸安心而已。
他救苏亦可,一半原因是因为她是安心的好友,另一半的原因,是为了盛荷的事。
等救出了苏亦可,如果那个女人但凡有点良心,就应该向安心坦诚所有事。
费南城的好说话,让安心讶异。
“怎么,不相信?”
她眼中的质疑,刺伤了费南城。
他笑着问。
“没有,苏亦可的事,只是一部份原因,金玉希还在狱里,承颐下落不明,费南城,我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罩住了你,也罩住了我,更罩住了我们的孩子。”
她的话,让他眼眸里那抹笑微微漾开,他的注意力放到了她的最后一句上。
这是个不小的进步。
至少,她不再怀疑他是唯一谋害盛荷的凶手了。
“目前看,是罩住了我们,不过,请相信,过不了几天,罩住了就会是别人。”
她相信他的能力,更深信他的承诺。
“我先去洗澡。”
费南城打开衣柜,找衣物,她忤在原地,仍旧静默不语,等他找到干净衣物撑起身,抬头,便与怔怔凝视着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被人抓了现形,诸安心赶紧移开了目光,男人嘴角的笑纹更深了。
“要不,一起?”
他扬了扬手上的衣物,笑着邀请。
“什……什么?”
诸安心红脸时,语无伦次。
注意力不在他的语言上,自然不清楚对方讲了什么。
“我说一起洗澡?”男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不了。”
诸安心哑声拒绝,这男人怎么这么厚脸皮,以前,不是都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男人嘴角挂了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进浴室去了,少顷,浴室里传来了刷刷水声,诸安心捡起床上那件蓝西装,想把它挂在衣架上去,手机玲声划破了安静房间,摸索了半天,她才从衣袋里找了那支不断震动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两个绿色的文字,“抚顺。”
这名字对诸安心来讲,有点陌生,好像在哪儿听过。
记得有个高大挺拔身姿的男人,五官长得还算端正,她在费南城卧室见过他一次,应该就是那男人吧。
他是费南城聘请的保镖?
按下通话键,手机贴于耳边,凝神静听,对方见电话已通,傻哑粗嘎的声音传了过来,“费先生,查到那个人的信息了,你猜得很对,有多半是她。”
这个男人嘴里的她是谁?
见没人应声,抚顺警惕心肆起,“费先生,你在吗?”
迫不得已,安心只能出声,“哦,他在洗澡。”
听到了女人声音,抚顺惊了一头,敛下眼眸里的慌乱,“是少奶奶吧,真是冒昧,不好意思,那等费先生洗完后我再打来吧。”
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诸安心的心里百转千回,她不知道抚顺刚才所说的‘她’到底是谁,心里便开始胡乱揣测。
她当警察出身的,疑心病重是职业病之一。
费南城腰上围了条浴巾,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水珠从结实的胸膛上徐徐滚落,沐浴后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气息。
“有人给我打电话?”
他一面擦头发,一面向她走了过来。
诸安心点了点头,如实答,“是的,有个叫抚顺的男人打的,我给你说,你在洗澡,他就说一会儿打来。”
她把手机递到了他手里。
费南城腾出一支手,垂眸打电话,脸色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电话拨出,他拿着电话走到窗台边,伸手拉开了那道与外隔绝的玻璃门,凉爽的晚风呼啦灌了进来,给室内带了一片凉意。
出去后,他又反手合上了门,然后,他站在露天阳台上,目光平视远方,线条流畅的侧影,落到玻璃窗上,美的无限可击,完全就是侧影杀手,晚风扬起了他额角湿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峻中,又不失俊美,诸安心看得有些呆了。
隔着玻璃门,只听有话音传来,到底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她想走过去,将头贴在门上倾听,可是,男人已低头掐了电话,目光向她投射而来,她庆幸自己站在原地未动,不然就被抓个现形了。
费南城推门进屋,脸色比先前沉郁了些。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她不知道说什么,开口居然说的是这种白痴的话。
费南城抿唇不语,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也深邃,“以后,别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