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诸安心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到了晚上,望着窗外,那无数星子在天空里璀璨闪耀,她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不知第几次拿起手机,却又放下,如此三翻后,搞得她十分烦躁。
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不管响了多少次,对方要么忙碌,要么不在服务区,最后,直接呈关机状态。
打不通电话的诸安心,心情糟糕到极点。
好不容易免强入眠,不到几分钟又会莫名醒来,心里记挂着事,是怎么都无法入睡。
近段时间,她一直在吃中药调理身子,然而,气色仍然很差,浑身也没什么力气,睁着一对乌黑的眼珠,看着天花板出神,犹豫了片刻,终于从床上起身,拿了外套穿上,下楼时,楼下客厅,天花板上的那盏大灯开着,空荡荡的屋子,没一抹人影。
此时此刻,她心情欠佳,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拿起荼几上的车钥匙,转身夺门而出。
当那束车灯打照在院子里的那株丁香花树上,听闻着汽笛声远离,窗帘背后的挺拔身姿走出阴影处,赫然是古慕飞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孔。
凝望着车子绝尘而去的方向,眼眸里深邃难辩喜怒。
他为自己点了根烟,烟丝袅袅时,薄唇勾出笑靥,推古家下地狱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轻车熟路,再加上车技一流,诸安心很快就将车驶上了去费家老宅的路。
由于深夜,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她把车档加到了一百八十码,车轮翻滚,嘎止,清脆的声响后,白色小车停靠在了路边白线上。
车子熄火,解下安全带,诸安心下了车,徒步向前方行了大约一百米后,转了个弯,入目的,全是一幢豪华又奢侈的古风别墅。
一个月前,暗黑的夜,惊慌失措的她,从这道大门逃出去,记忆历历在目。
透过栏栅逢隙,诸安心看到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从正门而入了,悲凉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连侧门也没办法进,所以,她只能翻墙,刑警出身的女人,翻墙之事轻而易举,纵身跃上,双脚稳稳站于墙上,再一跃而下,整个人便平稳立于地面了。
这座宅子,她生活了几个月,许多地方她都熟悉。
她最先去的地方,是她住过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屋子里一丝光亮也无,摸索到门边,顺手一推,房门开了,然而,里面除了隐约能看到一些家具的模糊轮廓外,似乎并无一丝烟火气息,衣柜里,还有她以前穿过的衣裙,床上被子叠放整齐,整个房间纤尘不染,似乎除了干净外一如即往外,有些东西已经不在了。
她离开后,这间房,怕是再也没人住过。
费南城不住这里,住哪儿呢?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她便开始挨着寻找费南城的足迹。
最后,她去了喻妈经常抱孩子喂牛奶的那间房,但是,并没有看到费承颐半片影子。
诸安心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找到儿子,甚至也没看到费南城的身影,似乎,关于这父子俩的讯息全都被封锁了一般。
失望而回后,诸安心便再也睡不着觉了。
如果说先前是担心,那么,现在,心情已焦灼到想立即又跑回费家老宅,寻找孩子的下落。
第二天,一大早,古慕飞就把早餐送来了,一杯牛奶,两分草莓味糕点,还有一小碟中式的海鲜粥。
男人神彩奕奕,看着她的眸子,也亮若星辰,嘴角噙着笑,“安心,吃了早餐,我带你去含烟山庄赏赏心,海棠花开了,惊动了整座M市的人,这两天,大家纷纷约着去赏花,咱们也不要错过了这春光明媚的好季节。”
诸安心不语,接过他手里的牛奶,很小口很小口地喝着。
见她没有交流的兴趣,古慕飞陪着她用早餐时,也闭了嘴。
吃到一半时,她低垂眉眼道,“你知道费承颐生的什么病吗?”
社交平台上,费承颐这个名字铺天盖地,到处可以看得见,然而,对于孩子到底生了什么病,似乎知情者一直三缄其口。
她找不到人问,也找不到更多的消息,逼不得已,只能问古慕飞。
古慕飞看了她一眼,稍作迟疑,终还是说了句,“好像说是什么传染病,病情有点严重,全身起红痘子,费南城吓坏了,一直呆在家里照顾孩子,费氏的一名高层是我朋友,说他们费总已经很多天没上班了。”
传染病?
这三个字吓倒了诸安心。
她的孩子才两月不到,居然患了这种病,不会是骗她的吧!
这则消息,让她的心忐忑难安,再也无法安宁,古慕飞收拾了空碟子下楼去了,她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一颗烦躁的心像要爆炸了般。
思虑再三,她拿了风衣冲下楼去,古慕飞洗好碗,刚走出厨房,便看到了那抹像风一般卷走的人影。
按捺不住了,呵呵!亲生儿子有病,当妈的怎么能不着急,除非是冷血动物。
费南城,你给予我的,我正在一点一滴慢慢还你。
好好享受吧!
诸安心这次不再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回了费家老宅。
玉清听到她回来了,马不停蹄就下了楼,见到客厅里,面容灰白,气色差到爆,却仍然美到骨子里的女人,她颤魏魏问,“你……回来有事?”
以前,都称少奶奶,可是,现在,玉清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才好。
诸安心看着玉清,一字一句吐着,“我想见承颐。”
玉清当然也知道社交平台上关于小承颐的新闻,这个女人,果然是看到新闻,才回来的。
玉清正愁不知如何回答时,一记苍老又干练的声音飘了来,“他已经没有了。”
诸安心缓缓转过脸,目光与那道如刀子一般的视线相碰时,惊得后退了一步,尤其是想到她刚说的话,心脏抽搐的同时,她的胃也一阵新痉挛,整颗心像是被浸泡在了冰凉的水里,冷得她直打哆嗦。
女人的反应,落在老夫人眼里,成了一幅最讥讽的画面,轻蔑的眼神如刀片划过她的脸,声音冰冷残忍,“即然都不要他了,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