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安心站在大门前,就在她手足无措时,里面传来了谈话声,“表少爷,你要走了?”
“嗯,玉姨,回见。”
出来的男人,身姿修长如竹,面容清峻, 手工西服白得耀眼,更显整个人气质矜贵,卓尔不凡,微眯的视线向她投射过来,嘴角蓦地就溢出了抹淡笑,“哟,表嫂,怎么不进来啊?”
以前,叶唯昭见到诸安心是从不主动打招呼的,今儿,中邪了。
诸安心看了看他,收回目光的同时,转身迈步离开,没想男人很快追了上来,“表嫂,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几时少言寡语的男人变得这样油腔滑调了,还是说,从前那个沉默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
男人拿钥匙按锁,锁解开,他对诸安心说,“上来吧,我送你一程,要去哪儿?”
诸安心不予理睬,径直往前方走去。
叶唯昭坐入驾驶室,发动车子,车子轰鸣了两声向前面那抹影子疾驶而去。
车子就着前方那抹影子龟速前行,按了两声喇叭,降了车窗,从里面擦出头,嘴角含笑,“表嫂,看在表哥的份上,我送你一程,怎么?不好意思坐?”
诸安心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被他这样一激,她缓缓转过脸,打开车门就上了车。
叶唯昭看了她一眼,说了句,“爽快。”后,便注视着前方,认真开着车。
飙了一段后,车速降了下来,龟速地融入前方车流,转过脸,又看了沉默不语的诸安心一眼,叶唯昭笑道,“表嫂,许久不曾得到你消息了,去哪儿快活了?”
诸安心抠住车壁的手用力到泛白。
记忆深处,一把清醇性感的嗓音与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辙,女人说,喜欢我吗?他说,喜欢,爱极了,渐失理智时,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了男人与女人娇喘的声音传来,她就躺在那儿,她想撑起身瞧一瞧她们是谁,可惜,她沉重的眼皮睁不开,那对男女就在离她不到两米远的距离做着苟且之事。
随着她意识模糊,激情中的男人似乎将女人拽出了房门。至于去了哪儿,激情中的男女可想而知, 除了去一间安静的房间继续未完的苟且之事外,再无其他。
那个男人的声音,她至今记得。
牵唇淡笑,她抬眼看他,回应,“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叶唯昭看了看她唇间不明的笑意,凉嗖嗖的感觉袭上心头,“表嫂,南城与容恩去英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
想也未想,诸安心直接脱口应答。
“你就不怕她们去那陌生的地方发生点什么?”
标准挑拨离间。
“与我无关,你刚才也看见了,老夫人也不拿我当自家人。”
诸安心相信叶唯昭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他就躲在院子里,正暗中偷窥中一场笑话。
“老夫人是心凉了,你说你怎么能生下孩子就跑了呢。”
这话大有谴责之意。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哪里有跑,不是回来了嘛。”
那句‘跑了’非常刺耳,诸安心听着不舒服极了。
出口就怨怼了句。
“你这回来,也没诚心啊,你不知道承颐生了十几天的病吗?”
闻言,诸安心不作声了,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他说下去。
“传染病,病情来势汹汹,吓得老夫人与费南城束手无策,你到是清闲,什么也不用操心,说到底,老夫人还是在生你抛弃她曾孙的气。”
对于叶唯昭的说词,诸安心并不完全相信。
“你不信?”
叶唯昭挑眉,眉峰微动。
“我说的全部是事实,不信,你可以去查。”
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很不爽。
“我会查。”
淡然一笑,红唇吐出简单的三字。
“不过,叶唯昭,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相信大家也不是傻子。”
叶唯昭听了她的话,也不恼,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公道自在人心,我不做任何解释。”
诸安心也没说话了,只是回以他淡然的微笑,“前方超市门口放我下去,谢谢。”
叶唯昭默然,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启唇开口,“木兮这两天又有点闹情绪,对我非打即骂。”
活该,诸安心很想这样回答,到底是忍住了。
把人逼成了疯子,又舍不得放手,自作孽不可活。
见她不发表意见,叶唯昭缓缓又道,“木兮与我的那个孩子,你不相信是费南城所为?”
知道他在试探她,诸安心不想理睬,别开了脸,拿脸对着冰冷的车壁。
“费南城没你想的那样完美,他身上暇疵很多。”怕她不信,他又加了句,“日后你就明白了。”
“玉希是真的喜欢你,可惜,他现在身陷囫囵,而你似乎很狠心绝情。”
这话是偏袒着金玉希说的。
“我没让他喜欢我。”
诸安心有点反感他的话。
好像金玉希受罪全是她造成的一样。
呵呵,叶唯昭点烟的同时,朝着她淡然一笑,“安心,知道吗?有时候,感觉你像个孩子,也许,正是这副毫无攻击性的天使面孔,才迷得他们团团转。”
她不想去深思他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现在,她只想知道费承颐的下落。
像是无形的保证般,她说,“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参与,我只想知道承颐是否安好?”
叶唯昭在超市边上停了车,车子未熄火,只是挂了停档,他偏过头,炯炯有神的双眸直直盯着诸安心,“他在英国。”
英国?
她的惊诧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吸了口烟,烟丝袅袅时,他又说,“费南城并不是去出差,而是去探望他儿子。”
费承颐送往英国的事,费家做得滴水不漏,这代表着什么?
蓦地,诸安心就反应过来,她抓住叶唯昭的手,急切道,“他真的患了传染病,严重吗?”
“放心,早治愈了,老夫人秘密把孩子送走,其目的,就是不想让外界打扰,你的孩子平安无事。”
悬在嗓子尖口的心终于落回肚里。
乌云从她头顶飘散,诸安心向他道谢,然而,叶唯昭居然说,“没事,以后,你有事,可以来找我,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我都可以帮你。”
下了车的诸安心,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闪烁的霓虹灯,知道孩子平安无事的喜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哀愁。
她感觉自己特别无能,查不到出荷妈的死因,如今,连孩子都丢弃了。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淋淋沥沥的小雨,雨刮器不停来回的刮,坐在车里吸烟的男人,鹰隼的目光从刮净的挡风玻璃望出去,凝视着那抹蜷缩在路边的身影,俊脸阴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