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色很冷，半晌吐了句，“我可消受不起。”
费相思当场就垮脸了，不满道，“妈，你可真让我伤心。”
“你伤什么心呢？”
老夫人不冷不热回答，“在你心里，我这个把你生下来的人，可有可无，比不上你老公的千万分之一。”
老夫人心酸的是，在她生命垂危之际，她这个最疼爱的女儿，甚至不曾打个一通电话来慰问，是人都会心寒。
在她心里，金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妈。”费相思轻喊了声，撒娇道，“知道你还在怪我没关心你生病的事，我都解释过了，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汤姆也生病了。”
“没死吧？”费美兰兴灾乐祸插嘴进来。
“姐，你说什么呢？你拿不拿我当姐妹了？”费相思红唇微挽，泫然欲泣。
见她眼眸水滢滢的，费美兰无情冷嗤，“我们又不是男人，把你这一套收起来吧，妹妹，没良心就是没良心，就算你把天说破了，老妈也不会再被你蛊惑。”
多年来，费美兰一直吃费相思的醋，费相思长相清纯甜美，刚成年，就成了M市众多世家公子追求的对象，即聪明又漂亮，在家里，自然是深得母亲的宠爱，后来，爱上了国外的一个男人，为了他，甚至上演了寻死觅活的闹剧，最后，这出闹剧以离家出走收场，与汤姆私奔去了国外，老夫人气得发表声明断绝与她的母女关系，最开始的几年，费想思与汤姆夫妻恩爱，小日子过得不错，自从有了叶唯昭后，她与汤姆的关系不知怎么就紧张起来，后来，她直接给老夫人打电话，电话里哭诉她错了，不该不听老夫人的劝告，走了一条不归路，老夫人心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也就原谅了她，就在那年，老夫人让律师立了遗嘱，费相思得知自己没有费氏半点继承权，她直接从国外杀了回来。
找老夫人理论，与老夫人吵了一架后，赌气再次离家出走，离开时，她狠着心肠，说再也不是费家的女儿，就算是饿死了也不再回费家。
十几年过去了，叶唯昭长大后，莫名被她送回了费氏，费相思想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想把叶唯昭放到费氏去锻练，等费南城死后，好直接继承费氏企业。
偏偏，叶唯昭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直接被老夫人拉入黑名单，费相思气得七窃生烟，甚至一巴掌打在了儿子脸上，与费家决裂后，叶唯昭自己在外成立了叶氏，几年后，叶氏发展成了小有规模的公司，叶氏被逼入绝境，叶唯昭失踪，费相思迫不得已回国，她回国的目的，是什么，费家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老夫人那样精明，当然更为清楚，所以，对她说话自然不客气。
费相思也知道大家排斥她的原因，只是，她装蒜而已。
“姐，你太无情了。”
她指责费美兰不念手足亲情。
费美兰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敲了敲碗筷后闭了嘴巴。
一场母女之间的口水战争终于结束。
“还吃不吃？不吃都给我滚蛋。 ”
老夫人说话向来不留情面。
不论是谁，影响了她食谷，她就会不爽。
从前，她是很爱这些女儿的，可惜，到她老年后，这些人，个个都算计着她的心血，谋算着费家的财产。
在她眼里，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货色。
老夫人开口后，饭桌上再也没有说话了，费相思与费美兰心里虽不爽，却也不敢再有什么异议，偶尔视线相碰，也很别扭地避开。
“千荨，这糯米饭团挺好吃的，尝尝。”
对楚千荨时，老夫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非常的慈眉善目，看得费氏姐妹心里嫉妒得发慌。
“谢谢奶奶。”
不管老人是不是有意做给费家人看，楚千荨都真心地向她道谢。
“谢什么呢，我只不过为你夹点菜，你可是要为我们费家继承香火。”
“妈，又不是只有她会生孩子。”
费美兰心里酸得不行，直接崩出句煞风景的话。
气氛忽然又僵凝了。
老夫人的脸色黑如秋天乌云，横眉冷眼道，“再说句试试？”
“好了，好了，奶奶，一家有吃过饭，何必这样剑拔弩张的。”
楚千荨开口打圆场。
“谁要你开口帮忙求情了？”
费美兰才不领情呢。
“这个人情，我可还不起。”
筷子拍桌的声音大得惊人，老夫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嘴角抽搐，“不吃就给我滚。”
“老夫人消消气。”见老夫人真动怒了，玉清及时出声劝慰。
“一家人说说笑笑才亲热，别给兰姑见真。”
“玉清，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费美兰心里憋屈的慌，直接把矛头指向了玉清。
她不高兴楚千荨，随便说两句，生她的人明显护犊子，她说一个下人总可以了吧！
“你吃枪药了？逮谁怼谁？”
“得。”费美兰放下了碗筷，用纸巾擦了下嘴角，阴阳怪气道，“反正，我就是个多余的人，老太太，别忘了，这么些年来，是谁在你面前敬教，是谁在为你的一日三餐操劳，是谁为了替你治好腿风湿，跑了多少趟医院，找了多少的医生，是谁为了治你的皮肤病，不惜万里千山，跑去北方寻偏方。”
视线掠过所有人的脸，最后，落到老夫人的脸上，“如今，我到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了，没事，人嘛，就要活得有骨气，这是你小时候教我的，以后，你费家的门槛高，我也不跨了，再见。”
费美兰把擦嘴的纸巾丢入纸篓，起身毫不犹豫离开。
众人见费美兰走出餐厅，没人说句话，更没人想去挽留。
首先，她得罪的是老夫人，其次，她在费家人缘并不好，没人会去真心挽留她，再加上金玉希越狱，得罪的是费氏，更没人敢去淌这趟洪水了。
老夫人愣了两秒，迅速恢复了神智，灰败的脸色渐渐血色回升，“城儿，玉希的事有进展了吗？”
一直闷不作声的费南城轻轻开口回答，“目前没找到任何线索。”
“告诉王律师拟律师函，直接寄给她。”
金玉希转移费氏资金，从小的讲，可以算是家事，从大的讲，自然是挪移公款涉嫌贪污了，金玉希越狱事件，可大也可小，决定权全在费家人手里，如果费家一定要追究责任，金玉希是一定会把牢底坐穿的。
大家当然明白老夫人话背后代表的意义。
“妈，玉希可是你亲外孙呢！”
齿亡唇寒，费相思心口堵得慌。
不自禁开口嘀咕了句。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费家早有家规，咱们费家靠诚信、人品立足商界，他做下了，那就不可饶恕。”
空气里硝烟味有多浓，在场的人都闻到了。
“好的，奶奶。”水晶灯的灯光，落照在费南城的面具上，泛着金色的光芒，让他的脸看起来魔怔，也清冷，就如他出口的嗓音，带着穿透空气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