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
老夫人再次出口的话，柔中带刚，让人不寒而粟。
苍花的容颜，一丝笑容也无，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楚千荨咽了口香液，又把手上的报告看了遍，她很确定这份报告做了假，到底哪里是假的，她又说不上来。
“奶奶，相信我吗？”
她的问话，老夫人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垂下眼帘，端了面前的香荼品尝。
浅尝即止，末了缓慢吐了句，“事到如今，已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了，瞧瞧这个。”
突然，随着老夫人冷咧的话音劈下，一沓照片对着她的脸砸来，刚洗出来的照片，棱角坚硬，淡红色血珠从她雪白的肌肤上渗出。
密密血痕，看着有些渗人。
楚千荨艰难地弯下腰身，拾起脚边的那张照片，尽管照片里灯光很暗，还是能清晰看到两抹纠缠不清的身影，水晶灯在他幽深如海的眼眸里映着璀璨亮光，男人脸上的面具，鲜艳夺目，妖魅邪肆，从他势在必得的眼神，可以瞧出，这是个强势霸道，却又不容人抗拒的男人，背景是一张窄小的榻榻米，散落一地的衣物，以及红色标签封的酒坛。
仅次一张，就能让她忆起当的情景，她被他压在那张窄小的榻榻米上姿意妄为，尘封记忆纷至沓来，血脉贲张的两具身体，暖昧不堪的画面，呼吸陡地急促，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捏握成拳，她一直想要忽略的事情，经被人以这种方式呈现给老夫人，羞侮、难堪的感觉腾地窜出来，直钻她心尖，让她无地自容，恨不能挖过地缝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见人。
“这男人是谁？”
意识混乱时，老夫人威严的质问铿铿有力，带着不可言状的怒气。
老夫人本来是相信她的，但是，现在，看来，她错了，错在太相信楚千荨这个女人。
老夫人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绝对接受不了这样滥情的人做她孙媳妇。
更不允许费氏子孙血脉不纯。
他是谁？
楚千荨脑子翁翁响，舌头像是被猫咬了，想为自己说句话，却发现证据确凿，百口莫辩，她怎么好意思给老夫人说，那夜，她被金玉希下了药，被一面具男人所救，她欲火焚身之时，面具男与她做了羞人的事，她太清楚，费氏这种人家，是绝对不容许她蒙羞的，哪怕不是她自愿的，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不可更改。
指尖狠狠攥紧，用力到泛白，压下心头的惊慌，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奶奶，这都是莫需有的事。”
声音因底气不足带着微微的颤抖。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拿出一份体检报告，铺展在她面前，指着上面的某一处，寒声道，“这是你这个月去医院做的彩超图。”
彩超图？
楚千荨怔了怔，视线顺着老人手指的地方看去，当两个鲜活的胚胎出现在她眼睛里，乌黑双眸腾地撑大，记得那天，她去做彩超图时，中途停电，医生给她说了句抱歉，她只得提起裤子离开，停电是假，原来，是有人蓄意要陷害她。
楚千荨看着那两个已经成形的胎儿，她们身子倦缩在她的子宫里，闭着双眼，安静又可爱，乖巧又懂事，忽然间，她就有一种想要疯狂大笑的冲动。
这一切，原来早已预谋，她现在怀疑去医院做的每一次体检都有人做了手脚，不然，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怀了双胞胎。
老夫人见她神色怔然，又默然不语，怒气更大了几分，她又指着上面的时间栏，“楚千荨，你到是给我解释一下，这份体检报告，明确指出，你与这男人头一天夜里在酒窖缠绵，第二夜，你又睡到了城儿的床上，而稍大的一点的婴儿，是你与前一个男生所有，小的这个，才是城儿，是我费家的骨肉。”
老夫人说的哪国话，楚千荨听不明白。
她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莫名就怀了两个孩子。
按道理说，不论与多少男人发生关系，都只能生一个孩子，毫无羞耻地说，哪怕是同时与多个男人发生性行为，众多的精子也只能与一个卵子相撞而存活，可是……
“不相信是吧？”老夫人阴测测的语气令人背心发憷。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请教了有名的医学博士，而他给我的解释，就是这种案例虽然微乎其微，但是，你楚千荨就有这样的本事，的确中奖了，一怀就是两个，重要的是，她们是异父同母的双胞胎，家门不幸啊！费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老夫人好后悔，如果当初不是她一意孤行，她也不会认准了楚千荨的那张八字。
证据摆在面前，楚千荨无法抵赖，而且，她也没有证据反驳。
难怪才六个月，她的肚子就那么显怀，原来，她怀了两个男人的孩子。
真是天大的笑话，多么讽刺，夜店酒吧，那么多的女人不学好，夜夜不同新郎，人家都人像她这样。
老夫人还骂了她什么，楚千荨已经不知道了，她只记得，那天，老夫人的愤怒前所未有，她几时被玉清抚上楼的，她也没有注意，那张报告纸被她捡起，在她掌心变形扭曲，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像大冬天泡在冰水里。
小厨房从她房间里撤了出去，玉清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从前，喻妈到是没说什么，可是，楚千荨明显感觉喻妈再也不会以前一样对她虚寒问暖了，还有白亮，对她也冷冷冰冰，她的生活，天堂跌入地狱。
这种转变，她可以接受，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肚子里怀着两个宝宝，而这两个宝宝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
人生唯一的污点，被人扩大化，在费氏到处宣传，让她今后再难做人。
她想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向白亮表达意思时，白亮冷冷回道，“少奶奶，今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白亮的话，楚千荨一点不意外。
她孤身一个人去了医院，医院出来的结果与老夫人那纸报告一模一样。
双妊辰，父亲不是同一个。
她之所以金贵，是因为怀上了费家的种，这个，她心里一直都是清楚的。
从费家对她的冷淡态度来看，她们应该不会想要她肚子的孩子了，哪怕那个孩子的确属于费南城，属于费家。
一旦生下来，那便是费家一生洗不净的污点，这样的孩子，她们怎么允许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