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说完,便招呼三五个人上来,各个凶神恶煞,看上去像是作恶作惯了。
杜宁一行人在下面看的干着急,正准备冲去,就见军队的人已经举起枪把,黑黝黝的枪口齐齐对着戏台上。
“少帅在此,谁敢造次!”副官冷脸扫视全场,目光停在台上。
“诶哟哟,这人是哪里来的,今日军队和巡捕房的人都在,还敢上门闹事儿,不要命啦?”底下已经有议论声传开。
“好像是米铺张老板刚接回来的小儿子,叫……张耀东,听说这孩子从小就在南方乡下长大,规矩可不懂几个。”
“在家不识规矩,出门可有人教他做人喽。”
……
苏沛然饮着茶,听着那些议论笑而不语,而后故意凑近秦屹北道:“看来今日找茬的另有其人,少帅的枪口可别指错人了。”
秦屹北起身,他虽是站在台下,那极深邃的双眸望过去的时候,张耀东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耀东咽了下口水,将嚣张的气势发挥到极致,“什么少帅,老子要抢人,干你们这些瓜怂什么事!”
“今日你要是能从我眼下把人带走,便算你的本事。”秦屹北从容道。
张耀东冷哼了声,全然不当回事,且不论他身份的可信度,一个戏子,哪犯得着别人为他动刀动抢的。
他自小见不着几个真正手握权势的上等人,只知道在他们那边,戏子便是玩应儿,是随便能欺辱的,而且这类人大多性格软弱,压根儿不懂反抗。
可他没想到的事,这北方不仅拿枪的人这么多,连戏子都不好惹。
阮软趁他洋洋自得的空隙,抬腿照着他肚子猛地一踢,脸上哪还看的见半分“贵妃”的温柔。
“哪里来的南蛮子,跑到你爷爷头上撒野,不要命了!”
阮软从小练过刀马旦功夫,虽说戏台上都是花拳绣腿不顶用,但招式还是能耍上几个,让外人看来也不是轻易惹得起。
杜宁一行人见状,赶紧从后台跑上来把阮软护在身后,生怕那南蛮子气头上来了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这一脚力量不轻,张耀东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吃痛的到呼一口气,“下贱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爷就让你瞧瞧爷的厉害!”
话落,他再一挥手,台下瞬间又窜出十几名打手。
阮软急的跳脚,倒不是担心自己被打,而是担心清芜园被这些野蛮人砸了。
“你要是敢坏了这台子,爷爷就送你去西天见祖宗!”要不是有人拦着,阮软差点就要冲上去和他对打,“你还敢打你爷爷,好你个南蛮子,今天爷爷就教你做人!”
张耀东没想到这戏子说的比唱的还厉害,直把他骂的没有还嘴的机会,张耀东咬牙扫了一圈,眼疾手快的拿起一根道具长枪,猛地扔过去。
“我去你大爷!”他嘴里不忘骂道。
“砰——”
一道枪声划破天际,终于将这喧闹压了下来,长枪被子弹打偏了些,所有人都禁了声屏住呼吸。
秦屹北握着枪把,脸色沉的可怕,“把那群找事的带走。”
副官领了命令,领着一众下属准备上前去。
张耀东野蛮惯了,如今又在气头上,哪那么容易俯首认输。
“你算什么狗屁,想抓老子就抓,还有没有王法了。”
“砰——”
又是一道枪声,这次是打在张耀东左腿上。
秦屹北眉宇压得很低,像极了讨命的阎罗,冷眼看着张耀东捂着冒血的小腿疼到五官扭曲。
“把这小少爷抬回去,让张老板好好教教他这瘸了腿的儿子,何为王法。”秦屹北下巴微扬,气势如冰,“其他人,带走!”
台下一片或唏嘘或哀叹,好好一个人,偏惹了北城的活阎王,废了一条腿。
清芜园总算恢复平静,秦屹北离开之前深深看了阮软一眼,他应是被那长枪吓住了,都被带下台了还在发楞,好在还有一众师兄师姐照看。
台上换了人唱闭幕,杜宁和其他人担忧的围上去,问阮软有没有事。
阮软摇摇头,“我哪那么容易被吓住。”
杜宁叹了口气,心有余悸道:“你刚才不该跟那南蛮子硬碰硬的,还好少帅出手相助,否则那长枪扔过来,你不死脸也花了,以后可怎么上台!”
陆情赞同的点头,“希望日后那些泼皮可别再找上门了。”
……
皓月当空,今晚的清芜园一扫往日清冷,桌上摆满了酒菜,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寓示着开园大吉。一众弟子聚在厅堂,把酒言欢,畅谈这几日的心路历程。
杜宁坐在主位上,举杯道:“清芜园今日重新开园,座无虚席,还要感谢各位的付出,日后,还望大家一起努力,携手共建往日辉煌!”
话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众弟子举杯回敬,共畅未来。
“各位……师兄师姐,谢谢你们没有离开……以后、清芜园一定会、越来越好的。”阮软激动的眼眶发红,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一夜,阮软喝了很多酒,他本来酒量不好,往日只沾上一杯便晕乎乎的,而今兴许是兴奋过头,一口气喝了一盅,后果就是酒劲儿上头,散场时他已经神志不清。
阮软顶着一身酒气回房间,刚走到半路,就觉得头疼的厉害,脚步虚浮,走不稳还差点摔了。
可这种感觉没能维持多久,下一秒,他就跌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阮软揉揉眼睛抬头看,“秦、秦屹北?我没看错吧?”
他喝醉时连少帅都不叫,直呼他的名讳没有一点负担。
不仅如此,他还抬手捏了捏秦屹北的脸,懵懂道:“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又来欺负我。”
秦屹北握住他的手,低头看去,怀中人一身酒气,鼻头红红,敛起平日的刺,柔软的像只小动物,对他又摸又蹭,无意的撩拨把他身体每一寸肌肤都点燃了。
“门开着我就直接进来了,”秦屹北凑近了些,和他的额头碰在一起,“你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忘了今日是谁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