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下来玩！”
戚玥脸皮厚得惊人，她边喊边问戚烁：“3栋到底是哪栋来着，我要看左边还是右边啊？”
“你矜持点。”
“怎么了，大过年的，找点高兴的事干不行吗？”
“离我远一点，我不认识你。”戚烁边说边往旁边的灯柱后挪了挪，心里各种疯狂吐槽，他这是疯了还是疯了？为什么会陪着她干这种低能幼稚又冒犯人的事？他好歹也是个国宝级的高新科技人才，所以现在站在路灯下还自带舞台追光效果？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楼上已陆续探出了几个好事者的脑袋，戚玥睁着她的镭射激光眼扫视了一圈，没找到目标，只得惋惜的扯着嗓子喊：“陆晓，happy new year！新的一年也要元气满满哟！”
“喂，崽崽，他不会不在吧？我说……你跑那么远做什么？”戚玥说完往自个脑门拍了一拍，“对对，你一个大男人还是离我远一点，免得让人误会了。”
戚烁冷眼瞧着这个全身粉色的姑娘，很难想象这位是他妈……尤其是阳台上伸个头一探究竟的人还不少，一时间想找洞钻，他不动声色往周边躲了躲，让自己整个人隐身在大树后，藏在黑暗里……呼，安心多了。
“咚咚，咚咚，咚——陆晓！”戚玥继续喊。
小姑娘声音清脆透亮，尤其在夜间颇具穿透力，早在第一声呼喊时，就让陆晓给听到了。
家里关于年的氛围一如既往的单薄，但不知出于哪种心理，陆晓边做题，边想着熬过十二点，可这种独属于他自己的宁静被打破，让他下笔都不自觉更重了些。
等了好一会，这个陌生的声音并没有更安静，陆晓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来，陆爸探进半个身子，问到：“楼下那小姑娘谁啊？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家庆祝团圆？”
陆晓向来表情欠奉，微微挺直了背，别过头，视线透过房间窗户往下看了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淡淡回了句：“不认识。”然而就住在三楼的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那个女生的脸，白嫩清秀，眼神晶亮得可怕，看着便是精力旺盛的样子。
然而她是谁，没兴趣。
“哦……”陆爸早习惯了与儿子间的尴尬，“还在做题啊？”
“嗯。”
“天冷，要不你早点睡吧？”
“好。”
陆爸没话找话，“……楼下的小姑娘你不回应一下？天冷，让她也早点回去。”
“不用理。”陆晓多花了些时间看题，选择屏蔽她，耳边却清晰的传来她清亮的嗓音——happy new year！新的一年也要元气满满哟……
切。陆晓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然后破天荒的把刚刚那题目再看了一遍。
陆爸一副习惯被冷落的样子，约摸是心有不甘：“你啊，别老是板着一张脸——哦，你扔垃圾桶里那鞋我捡回来了啊，质量挺好的，能用别浪费啊。”
陆晓顿了顿，记忆中打开盒子那一刻被亮眼粉红色充斥了双目，只强调了一句，“丢了。”
“颜色是有点抢眼，又没让你穿，我穿着老来俏一番，哈哈。”陆爸站在门口又看了他一眼，摸摸鼻子感觉有点尴尬，“要不我替你让人小姑娘回去了？天还是挺冷的，别吹病了，过年呢……”
“不用。”陆晓言简意赅。
陆爸看了看这个过分自立的孩子，目光中多少透露出些愧疚，他人到中年才有了陆晓，眨眼自己退休儿子长大了关系却更是疏离，如今想弥补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唉，居然有小姑娘给他送新年祝福了……
“爸，我还要做题。”
知道他又在婉转赶人，陆爸劝他：“今年过年呢，你休息会？要不给你拿点什么零嘴进来？”
“谢谢爸，不用。”
“哦，好……”陆爸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带上房门后不多会又探了个头进来，“那要不要喝点什……”他话说到一半意会到陆晓的眼神，笑笑：“好好好，那我先出去。”
陆晓再看了遍题目……楼下还在坚持不懈的喊着，他吸了口气，终于放弃。随手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字，撕下来团成一团。然后就手推开了窗户，刚开了缝，冷风飕飕便地灌了进来，他微微顿了顿，又往纸团里塞了块橡皮，就朝那女生的方向扔了过去。
戚玥脸颊被吹得红扑扑的，可心里暖暖的一点也不冷，干劲十足，她琢磨着时间，想着是不是要识趣点放弃，就眼尖的瞧见某目标窗户里扔出个白色纸团，她轻呼了一声，朝着那白色纸团飞奔了过去，“天，好激动，这是飞书传情吗？”
戚烁朝那窗户瞥了一眼，顿了顿足，也跟了上前，“小心包了鼻涕。”
“咦~~~你真恶心！”戚玥指控，但还是兴致勃勃地打开纸团，拿出那橡皮后嘿嘿一笑，“哇塞，还有小礼物，开心。”
戚玥却是看清了那纸上的字——滚。他有点不悦地微微蹙眉，就这点而言，似乎是有点不满陆晓的样子，为了维护戚玥敏感又脆弱的信心，他趁着她注意力还集中在橡皮上，直接抽走了那张纸。
戚玥反应迅速地从他手中抢回，随即摆出一副“放心我懂你”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哦，我早看到了。哈哈，不愧是学霸哈，字写得真漂亮，我的字顶多算工整。”说完还借着灯光把他前面的题也看了看，感慨，“解题过程看着就很难。”
戚烁微微有些诧异：“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啊，换作是我，大过年的有个人跑我楼下喊我名字，我也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啊哈哈哈，”戚玥耸了耸肩，“不报警我觉得他已经很善良了，走了走了，收到礼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说完她顿足扬声：“那我滚了哈，陆晓，新年好！来年再见啦！”
“自讨没趣。”戚烁讽刺了一句。
戚玥嘿嘿笑了笑，挺直了腰，费力的把手勾在他肩膀上，一副哥两好的样子，和他并肩走入了黑暗中。走出了好长段路，听着她突然细声感慨：“戚烁啊，你真的是我儿子吗？”
“哼。”
“你再叫声妈来听听？”
“不要。”
戚玥扁嘴，一脸委屈样，“哈？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做你妈妈？嘤嘤嘤嘤……”
“妈。”他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哎，乖儿子。嘻嘻。”戚玥秒变脸，随即又想到什么问：“那到时候我生儿子的时候，你还会在吗？”
“……不知道。”
“你会不会失望来到这个家庭？我是说……你会不会失望找上我当你的妈妈啊？”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戚玥还是不放心：“不骗我？”
“不骗你。”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别再脑筋一热就做这种傻事。”
“谢谢你。”她吸吸鼻子，又扬起个大大的笑脸，“真的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生命中，你让我觉得生活突然有了目标与方向。”但她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做傻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服了。
“对了，儿子，新年快乐！”
良久，他叹气，“新年快乐。”
“咦，既然快乐为什么不笑呢？你不笑我怎么去判断你快不快乐呢？”
“……够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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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玥回来已经超过午夜了，正式迈入新的一年，新人新气象啊，她给自己鼓劲，感觉干劲满满，又可以做几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因为突然间的热血澎湃，感觉各种能量无处宣泄，她索性编辑了长长一段祝福词，打算给各个联系人发去祝福，却发现微信静静躺着一条讯息，是邓淑玲给她发过来的——
铃儿响叮当：【站在幽静的窗前，看着高挑的灯笼，读着暖暖的春联，感受浓浓的年味，遥想过去的一年，写满幽幽的追忆，发送短短的信息，淑玲给您送上温馨的祝福：新年吉祥如意。】
哇塞，戚玥突然觉得很感动，大过年的她只收到这么一条祝福，证明她并没有被人遗忘，“真是的，比我还土。”
她说完认认真真的回复了一条：【谢谢你，同祝你新年快乐！工作顺利！等我高考完出来喝茶！】
又选了个软萌可爱的“么么哒”的表情图发过去。
邓淑玲回复得很快，【好的呀，上次的钱我还是不能收，你收回去吧。】
接着就是转账提示。
【莫矫情！】戚玥迅速的回复，【莫挡着姐姐我做题！】
戚玥又把陆晓丢出来的橡皮和纸团拿出来，把纸小心的摊平，然后扁了扁嘴，自语道：“等以后儿子生下来，看我会不会让你把整张纸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