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雨中送伞
虫小扁2020-06-23 08:144,176

  “那就是陆晓啊?”

  “是啊。”小憩间隙,几个姐妹凑一块聊聊人生以及风花雪月什么的。

  “你们以前同学校的啊?不错啊,眼光够毒辣。以姐姐我看人的眼光,他军装下肯定有肌肉。”

  “那是,每天晨练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如此?”

  “是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天天如此。”

  “厉害。”

  “咱们休息几分钟来着?”戚玥问。

  “十分钟吧。”

  “啊,来得及!”戚玥也不顾劳累,拔腿就冲向附近小卖部,然后买了几瓶饮料壮着胆子冲向陆晓休息点。

  陆晓原本听着几个同学在聊量子,结果一个身影闯入视线范围,就眼瞅着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躲都躲不掉。

  戚玥脸皮厚,但这么多人的注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原本也有借用点舆论力量的小心机,所以挂着大大的笑容,想把饮料往他怀里塞,说着:“陆晓,你喝点补充点电解质呗。”

  “不用。”

  “哎呀,拿着!”她索性去掰开他的手,陆晓面无表情地把拳头握得铁紧,戚玥尝试了一下没掰开,加上跑得太急,一脸的汗,情绪也着急了,又预计着教官就要吹集合口哨的样子,她索性把饮料一股脑儿塞在他旁边的人,还调整了情绪说:“同学,帮我照看下陆晓呗。”

  大家心里都明镜一样,觉得有点儿尴尬,嘻嘻哈哈的笑着,“人都说出师有名,你这是以什么名义啊?”

  戚玥迅速瞥了眼陆晓,见他脸色不善,挺了挺胸,一不做二不休地露出个笑容:“就未来女朋友吧!”

  “哇!”人群里一声声怪叫。

  戚玥自然也有点小羞涩,但觉得自己挺勇敢的,心意也充分表达到了,她还没暴露自个是他未来老婆的身份呢。“那拜托了!再见!”说完冲他们点头示意,走了几步突然回味过来,尖叫着捂着脸跑了,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哈哈哈,这小姐姐挺有意思的——呃,陆晓,你怎么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

  “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陆晓隐约觉得这些调侃的眼神有点刺眼,冷淡地回了句:“不喜欢。”

  “咦?不喜欢你介绍给我啊……呃,好好好,不喜欢你也留着,我开玩笑的。”对方被陆晓冷漠的眼神吓到,举了举戚玥送过来的饮料,“那这电解质你还补不补?”

  陆晓刚被选为代班长,他已走向教官:“报告教官,大家都已休息好了。”

  **

  接下来的几天,戚玥都采取群众路线,时不时凑过来混个脸熟,连她教官都说这丫头精力过度旺盛。

  不,那是您没看到她回到宿舍瘫成狗的样子——舍友姐妹们也只在心里狂吐槽。

  倒也是不负众望,基本整个物理系都知道了刚开学就有个叫戚玥的妹子在狂追陆晓。不管成没成功,这个戳记是盖上了,别的妹子要再想出手也已失先机。

  戚玥虽然主动但也不算过分,不至于讨人厌,每天就远远冲这边队伍挥挥手,耍耍嘴皮子。有次哲学系和物理系的教官相互叫板,把两边系的同学拉到空地上坐成两个阵营,除了斗歌,还有个人表演环节,戚玥高高举着手喊:“我我我!选我!”

  随后她唱了首经典作品《歌声与微笑》,摇头晃脑地冲着陆晓唱:“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那声情并茂的样子,愣是让物理系的哥们跟在她歌声后面齐声应和:“留下!”

  陆晓是愈发觉得戚玥笑起来的样子,明晃晃的太过刺眼了。

  A市的9月,天气还是十分炎热,艳阳高照,然而军训进入第二周的时候,天气却有些反常,总是突如其来一场大雨,把众人淋个措手不及。好在他们训练点就在某教学楼附近的校道上,所以雨水一来,教官就会把队伍拉到教学楼一楼大堂处继续操练,口号震天,声音自带环绕音效果。

  这种过云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基本到饭点的时候就差不多停了,然而这一天比较特殊,教官喊了解散,大雨依旧哗啦啦下个不停。

  老天就是这样总让人捉摸不定。前几天左手一瓶水右手一把伞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天,结果发现伞没什么用,便有人偷懒不带了,大概想着蹭别人的伞,可物理系大多是糙汉子,伞的储备量严重不足……这下好了,一堆人挤在大堂里,眼巴巴的望着饭堂的方向。

  那真正是一眼千里一眼万年的样子。

  军训就发了身上这一套军装,通常都是晚上洗白天干,中午淋湿了基本意味着下午得穿着湿军装上场,所以大多数人,哪怕是男生也不愿意弄湿,只得老老实实继续挤在大堂里,巴望着大雨停。

  戚玥一听到教官喊“解散”,视线就赶紧往陆晓所在地点搜过去,一瞥见他也在等待的队伍中,居然还有点小窃喜——她带伞了呀!

  表现的时机来了!

  然而刚刚教官也惯性思维了,没让她们把搁大树下石凳上的私人物品带上就拉队到了大堂,现在她的伞正在经受大雨无情的洗礼。

  因为宿舍在不同方向,所以她们与物理系就餐的餐厅不一样,虽然也没带伞,但可以先顺着教学楼大堂的连廊去B栋。眼看着机会难得,戚玥和舍友们说了拜拜,瞥了眼陆晓后,咬了咬牙,压了压帽子,双拳一握就拔腿冲进了雨中。

  结果好巧不巧的,就在她冲入雨帘这一瞬,雨势突然更猛,渐渐大若倾盆,雨水汇成一片,铺天盖地狠狠锤击在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一群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戚玥孤零零地、逆着饭堂的方向冲向石凳,淋得一身湿漉漉的似乎就为了拿起石凳上那一把粉红色雨伞……于是忍不住有志一同的想——

  唔……这妹子是不是有点傻……

  戚玥虽然戴着帽子,但是顺着风势倾斜的大雨打在脸上居然还有点痛……她眼睛都被糊成了一片,感觉这一刻好像有七八人拿着高压水龙头对着自己狂喷,尤其当历经艰辛拿到伞没来得及打开就又冲回了教学楼大堂的屋檐下那刻……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的场景……挺吓人的。

  啧啧,瞧瞧这些探究的、八卦的、意味深长的微妙的目光——好像觉得她精神真的不太正常一样,唷,她这是不小心拿了女主角剧本吧?她乐观的想,管他呢,这个时候在所有物身上盖个章才好!

  最好大家都知道陆晓是她的,非礼勿视、非买勿摸,名草有主!

  于是心里其实有点不好意思的戚玥取下帽子,拨开湿漉漉的刘海,把粉色碎花遮阳伞撑开,大大方方地冲陆晓咧开嘴开个笑脸,虽然能明显感觉到雨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滴,样子估计很狼狈,但她仍保持了声音甜美:“陆晓,我遮你去饭堂呀!”

  陆晓心境极度复杂。

  看着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她,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刺目,也不晓得是因为她老是枉顾他的意愿做些一意孤行的事,还是她总是强行与他凑对的原因,亦或者……是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呵,才怪,一定是她刘海湿哒哒的样子太辣眼睛!

  她就像液晶显示屏上一个不可修复的亮斑,你已竭尽全力地想法子忽略它,它却始终在那里,在不经意间出来碍碍你的眼睛。

  旁边的好几个人的眼神瞬间又转换为暧昧,有个隔壁宿舍的直接贱兮兮在他耳边说:“哟哟哟,好羡慕呀,我们都没有甜美小姐姐送伞。”

  陆晓蹙眉,冷冷的拒绝她:“不需要。”

  “没关系,你中午赶紧吃完饭休息啊……”

  “不需要。”

  旁边也有人看不过眼,出来打哈哈:“哎哟,可真够冷漠的,要不戚玥妹子,你发发慈悲,伞也借我们撑撑?”

  陆晓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很想直接拂尘而去,却觉得脚有些重,一时迈不开来。

  “别吵别吵,”戚玥回了他们一句,随后期待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点愧疚啊?没事的,我健康的很,平日里感冒都少得,如果你怕我弄湿你,我待会撑高点就行了!”

  陆晓觉得窘迫,他莫名其妙的觉得所有事情都不顺眼起来,顺带的声音更冷了三分:“我说了不用。”只差在后面补一句,不是说好了能听得懂人话?

  “哈?”戚玥一脸委屈样,“为什么呀?你别老是忙着拒绝我,就当你之前帮过我的回礼呗!”还顺带附赠个讨好的笑——嗯,这个表情她有对着镜子练习过的!

  陆晓瞅着那笑容竟愈发烦躁,只感觉此刻的戚玥前所未有的碍眼——和以往的感觉有一点微妙的不同,但他无法准确思考以区分两者的差别,此刻的雨声吵得他心烦气躁,尤其身后一群看热闹的眼神更让他讽刺的话脱口而出:“大概有个词你永远不得其意。”

  “什么?”

  “自作多情。”

  “轰隆!”一声闷雷劈在戚玥心里,脑子被劈得“嗡”一声闷响,她脑袋出现了片刻空白。

  空气在这瞬间突然停滞,只剩下“啪啪啪”的雨声,那声音仿佛一计计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戚玥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有看热闹的人觉得气氛尴尬,摸摸鼻子一边去了。

  所有人皆不再出声。

  戚玥倔强的站在雨伞下,不自觉地压低了伞檐,阻挡了大部分探视的目光,看着他,然后笑容一点一点僵在脸上……这炎炎夏日,她居然觉得后背有点冷——嗯,一定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

  她发现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好想对他说……其实她也是个要面子的小姑娘啊,说厚脸皮都是硬催眠自己的,你可以拒绝她,但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深吸一口气,就这样盯着陆晓,眼里带着委屈与倔强。

  陆晓一时间竟无法避开视线,她的眼睛其实很有灵气,此刻晶亮得可怕,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慌乱,仿佛灵魂受到了质问,以至于呼吸乱了一拍他自己都没发现,秉持着一种不服输(?)的精神,他强迫自己别开了视线。

  却不知看在戚玥眼底是明显的嫌弃与拒绝。

  戚玥微微垂头,吸了吸鼻子,然后动作迅速的把伞收了起来,强颜欢笑的试图把伞塞进陆晓手中,“要是觉得我碍眼,你就自己撑着吧,真是的,免费劳动力都不用……”

  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陆晓的手,觉得她手温烫得惊人的陆晓,条件反射地甩开了她的手,那把粉色小雨伞直直地被甩出,和着雨水坠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大家伙都不由自主地僵直了一下,觉得又跑去捡伞的戚玥太可怜了……

  明明这妹子笑起来也很可爱啊。

  气氛太沉闷了!或许直觉氛围不对,瞅着有几个男生相互递了个眼神后,趁着雨势变小,冲进雨中走了。

  戚玥一边捡伞,一边觉得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啊,好想哭,她虽说不是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平时也有点抗压能力,可这样子好难过……她吸吸鼻子,捡起伞,然后转身再度把伞塞进他手里,意外他这次居然没有甩开。

  “不要就丢掉吧。”她声音微微颤抖着说,说完不等他回应就急急走掉了。

  哇,还好下大雨,这样眼泪就不会被看见呀!戚玥往脸上抹了一下,终于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陆晓就这样冷眼目送戚玥离去,突然感觉手里的伞烫手。他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全身弥漫着一股“莫挨老子”的强大气场,就这样手拿摺伞,走进了雨中。

继续阅读:17、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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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越山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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