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早就聚拢了一帮围观群众,更有热心肠的百姓向交警同志寻求帮助。计诚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正愁不知道怎么应对热情的群众,那边,宋博修脱下了头盔,拍了拍机车后座。
计诚心领神会,拨开人群,上前一大步,直接跨坐了上去。
同来时一样,这辆纯黑的机车像一只低吼着的怪兽,轰隆隆地远去,只给现场的围观群众留下一个漂亮且亮眼的尾翼以及两个年轻男人笔挺又瘦削的背影。
计诚的手机在追人的时候不幸丢失了,幸好他还记得陈震的电话号码。
借用宋博修的手机给陈震报完平安,计诚就准备和宋博修就此别过。
“等等。”宋博修适时出声,叫住了计诚。他从前胸的口袋掏出一张纯金的名片,递了过去,解释道:“你很不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需要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我。”
萍水相逢罢了,计诚没兴趣跟这人建立什么联系,果断地拒绝了。
宋博修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
乖张傲慢之余又显得格外凉薄,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计诚想。
回校的路上,计诚本想随便找个垃圾桶将名片丢了的,但最后还是没丢。
金晃晃的名片边角刻有暗纹,但内容却简洁得不像话,只有上下两行,七个字。
上面是瑞安集团,下面是宋博修。
有意思的是,计诚还发现,名片的背后附带着一张酒店房卡。
有意思,这是要收他为门客的意思吗?
计诚困惑了,时代在进步,显然他要学习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
计诚更不知道的是,他当天下午的见义勇为在次日凌晨就上了话题热搜。
起因是以为不知名的群众上传一段计诚奔跑追飞车贼的小视频,后来便有人陆陆续续上传了各个片段,小视频一经流出,就吸引了众人人的注意。而后id名为“一朵梅花向阳开”的剪刀手大大利用将现有的视频材料还原了整个经过,最后将视频定格在两人驱车离开的画面,此举直接将话题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剪辑一经播出,就引起了各方人士的热烈讨论,半小时讨论过亿,热度居高不下。
“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长得又帅,身手又好,三观还那么正!”
“这么利索的动作,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警小哥哥吧!”
“好看的小哥哥都上交给国家了!”
“就我一个人惦记上那个开机车的酷帅小哥了吗?!”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血书求两位小哥哥的联系方式!!”
显微镜网友的能力本领总是叫人叹为观止,再加上计诚的脸太有辨识度,几个小时后,计诚的部分公开信息就被透露了出来,并迅速有了自己的粉丝后援会。
而那边,没有上网冲浪的陈震还在为室友丢下自己的事苦恼困惑。
对于计诚不来找自己便先行回去的行为,陈震意见颇大。
陈震幽怨地盯着计诚整整半个小时,脑海里在阿诚不喜欢自己和阿诚变心了之间不断做选择。好在计诚早有准备,回寝室之前给陈震带了杯乌龙奶茶。
被收买的陈震心情大好,捧着奶茶乐颠颠地盘腿坐在对铺的床上。
计诚不懂这里的人什么口味,也欣赏不来,清香微苦的才是茶叶的灵魂所在,又是加奶又是加糖又是加各种小料,怎么可能会品得出茶叶原本的味道。泡茶也是门学问,这种速融的冲调饮料,完全丧失了茶叶最自然淳朴的口感,简直本末倒置。
最后的最后,陈震才猛然响起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没提,愧疚道:“啊,我忘了,之前伯母给我打过电话来着,说是阿诚你的手机打不通,她找不到你,让我务必转告你尽快回电话。伯母好像很急的样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阿诚你快回电话吧。”
计诚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林惠兰找自己肯定没啥好事,更不是什么要紧事。
因为计诚曾经跟这位四十五岁的林女士有过几次短暂的交锋,每次都不欢而散。
电话拨出去不过几秒,就被林惠兰接通了。
林惠兰焦急又无奈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陈震啊,阿诚回来没有?”
经过电子设备的处理,把高音调后林惠兰的声音显得有些尖细,愈发小家子气。
计诚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是我。”
林惠兰大喜过望:“阿诚,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么久没接电话,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还好没事,妈这回打电话来啊,其实也没啥事,就是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活费还够不够用啊……”
林惠兰兜圈子的本事并不见长,依旧是那么的容易被猜透,电话那边还隐隐传来麻将机洗牌时细细簌簌的声响,有人兴奋地哄了一声糊了,催促惠兰妹子快点给钱,这回可不能再赊账了。林惠兰有些生气地骂了对方几句,回头又委委屈屈地对计诚说:“阿诚,你也知道的,妈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你看能不能……”
计诚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问她需要多少。
林惠兰也不客气,张嘴就要两千。
要是放在以前,别说两千块钱,就是两千锭金子都不在话下。
可今非昔比,计诚不在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而是一个悲催的从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更悲催的是,他的母亲林惠兰女士还是个实打实的赌鬼,离婚后更是变本加厉。
林惠兰试图打感情牌:“阿诚,妈当年跟你爸离了婚,含辛茹苦才把你养大,供上了大学,妈多不容易你可是知道的。现在妈缺钱,人家催着要,妈实在没办法,你跟你爸要点过来,你总归是他的儿子不是,他不要我,可还是惦记着你这个亲骨肉的。”
计诚本就对这个便宜母亲没有感情,只是碍于尊老的原则底线,没有与其撕破脸。
“我知道了,钱的事我会准备的。”给林惠兰喂了颗定心丸,计诚挂断了电话。
两千块钱对现在的计诚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君子不吃嗟来之食,计诚不会向计父计深和开口要钱,至于这钱要怎么来,就是现阶段亟待解决的一大难题了。
原来最难的不是国家大计,而是两千块钱,计诚霎时觉得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