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嘴角一勾,嘴里喃喃道:“你倒是不客气!”说着她的足尖轻点,借着桌子跃到黑衣人面前。还未等她落地,左右的黑衣人便拔刀向她扑了过来,陆宁仰面低腰,双足轻转竟向前划了有三尺远。
黑衣人见状赶忙转身回防还未出招只见她的双拳已如骤雨般打出,直打得两个黑衣人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黑衣人恼羞成怒,劈刀就上前来砍,碧儿看准空隙朝陆宁喊道:“小姐,接剑!”
她并未回头,右手一抬已将黑衣人挡出去老远,左腿跟着一击将另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重重踢倒在了地上。陆宁只一抬手便接住剑,一道电光从天边劈来,映的剑身寒气凛凛。
正要出剑,只听得窗外响起了一阵幽幽的萧声,萧声奇特而诡异,穿透了磅礴的大雨落入到了这屋里每个人的耳中。屋子里的黑衣人听到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一时间竟是全都不动,像是在等着下一步的指令。
陆宁侧头向那萧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就站在窗外不远处,那人长身玉立,即便是窗外的大雨也未能将他的身形改变分毫。雨太大,那人虽未蒙面可却看不清到底什么模样,只是看见那人身上的一块玉佩在滂沱的大雨中莹莹发光。
萧问直直地盯着那人,他的眉头在看到那玉佩的一刻竟皱了起来,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不过片刻,窗外黑衣人的萧声又响了起来,寂静的天地间回荡着那奇异的萧声,仿佛别的声音都消失了。屋里的黑衣人听到哨声便急急从窗户跃了出去,不过几下闪躲隐没在芦苇荡中。
陆宁看着那黑衣人皱了皱眉头,眼看就要跟着黑衣人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可就在她快要跳下去的一霎却被人拉了回来。
萧问拉住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别追了。”
“为什么?”
萧问指了指窗外的芦苇荡,芦苇穗已经被雨打湿了,却还是笨重地随风摇摆,萧声渐渐消失,雨声,风声还有芦苇荡的簌簌声又充满了整个房间。萧问顿了顿道:“雨太大了,你追不到的。”
陆宁点点头,从窗户上下来。窗上带了些雨丝,又因为方才被那些黑衣人踩过,现在窗棱上尽是些泥水。就在她从窗上跳下来的时候,她的脚底不由得打了个滑,她非常顺手地就近抓住了一个人,她手上沾的泥水也非常顺手地摸到了那人的身上。
不出意外地,那人的脸色黑了。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上此刻竟是沾了一大片的乌云。
陆宁丝毫未察觉周遭气氛的变化,将剑反手放到桌上,朝碧儿轻声道:“你先去睡吧,我和他说些事。”
碧儿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陆宁随手搬了个椅子坐到桌旁,自己倒了杯茶道:“看身手和那天在谭纶府上的是一群人。你查到他们是谁了吗?”
萧问也坐下,语气不悦:“有了些头绪,还不确定。”
陆宁点了点头,喝了口杯中的茶水,有些凉了。过了半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道:“你这么出京来,不怕他们趁你不在把谭纶杀了啊。”
萧问望了望窗外方才那黑衣人站立的地方,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道:“已经杀过一次了。”
“杀过一次了?”陆宁疑惑道。
“你还记得从轻烟楼里出来我同你说的话吗。”萧问道。
“你说你有些事情要去处理。”陆宁顿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那时候就有人进去杀谭纶了?不过看你这样子他想来也是没出什么大事。”
萧问轻点了下头道:“是。”
陆宁皱了皱眉头接着道:“你这么出来是为了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萧问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道:“是。”
窗外夹着雨丝的风吹来,初春的寒意透过窗子侵入了她的皮肤,她的寒毛都立了起来,陆宁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她的眉头深皱着,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过了半晌,陆宁才道:“这件事陛下已经怀疑,现在再去杀谭纶不但费时费力,还保不齐会触怒陛下。不如跟着你,等你拿到信之后杀了你把信抢了,再回头收拾谭纶。这样他就算说出有信的存在没有证据陛下也不会信他。”
萧问抿了口茶,微侧了头,微微笑了笑,并未否认。
看着他的样子,陆宁下一秒竟是立刻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谄媚笑容,拿过萧问的杯子倒了杯水推给他,下巴朝茶水努了努,示意他喝水。
她的脸色变得如此之快,萧问也是有些惊到。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她说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方才说着要把自己当诱饵的时候都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刻倒是浑身戒备了起来,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陆宁笑道“嘿嘿,你看啊。你带我来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找到信不被他们抢了去吗。而且刚才要不是多亏了我帮你,你早就被他们剁成肉酱了不是。”
“未必。”萧问敛眸啜了口茶,未抬眼看她。但他却知道刚才若非她赶来相帮,自己确实不知道会怎样。
“你看你这个人,就是嘴硬。”陆宁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摇头晃脑道:“从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嘴硬。”
萧问放下茶杯盯着她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宁又嘿嘿自顾自讪笑两声,凑近到他身边道:“我觉得你缺保镖!”又指了指自己:“我是最好的。”
“我不需要。”萧问冷道。
陆宁对这干脆的拒绝并不在意,反而翘起二郎腿不急不缓道:“你看吧,我就说你嘴硬。你就不怕万一我不走了信真的被他们抢走了怎么办,有我在,附送我们家碧儿一个。我们碧儿虽说年纪小,武功也还是可以的。所以你请我做保镖那可是超级划算,每一送一你可不亏。”
萧问抬起眼帘看了看她,眼底有着某种看不清情绪。
陆宁瞧着他的模样,心想这事有戏,抖着腿道:“我的条件嘛…”
萧问斜睇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吧,多少银子。”
陆宁朝他嘿嘿笑了笑道:“咱们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了,我姓牛字十两,十两便够。”
萧问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陆宁倒是有些惊讶,这人这么痛快的吗?不讲价的吗?
她扭头望着窗外长叹一声,果然京官就是有钱啊。
见萧问不语,陆宁也没什有什么话好说,二人就这么坐着喝茶,一个想着银子,一个想着她到底什么时候走。心思各异,静默无语。
默了半晌,萧问终于忍不住了便开口道:“陆姑娘,你到底要在我这待到什么时候。”
“啊?”
“你是个姑娘家。”萧问提醒道。
“哦哦,我是啊,我知道。”陆宁点了点头,一脸费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萧问扶了扶额,有时觉得她聪颖非常,有时又觉得这就是个傻子。萧问起身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推出门去。
“你舍不得银子也不用这样吧!”陆宁有些懵住,对于自己的功夫来说,十两银子真的是不贵了啊!
萧问像看白痴一样盯着她。盯了半晌,重重哼道:“有损我清誉。还有,下次请陆姑娘离我的衣服远点!”话还未说完,只听嘭地一声,门已经被重重地合上了。
陆宁正要说话,却被他重重把门一合,差点撞到鼻子。陆宁冲着门重重踹了一脚,哼了一声道:“弄脏个衣服怎么就这么小气!”不过又想到那十两银子不由得笑出声来,便蹦蹦跳跳跑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