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入冬了,年节时下,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着过年用的东西,萧府自然也不例外。
陆宁站在门口,今天就这一上午已经是向外望了三回,萧问出门巡查边境各地驻兵放守已经出去了有几个月,来信说今日便能回京了。
府里的老妈妈抱着如个雪团子一般的小姑娘走到了陆宁身旁,笑着道:“夫人不必那么急了,大人说今天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还得陪夫人和小姐过年呢。”
陆宁笑了笑,转过身来捏了捏小娃娃的脸道;“萧瑟,你爹他再不回来可就没有饺子吃了。”说着便将女儿从老妈妈的怀中抱了过来,朝着厨房走去。
刚行没两步,只听得背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陆宁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萧瑟朝门口的方向张牙舞爪地笑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叫着爹爹。
陆宁转过身来,便看见了那人的肩头落了些白雪,一脸暖笑地走了进来。
看着小娃娃跌跌撞撞地扑倒了萧问的怀里,陆宁笑道;“她怎么看见你就那么亲啊,看见我怎么就不行?”
萧问一把将萧瑟抱到了怀里,道:“你是不是又对她凶了。”他自然是知道怀里的这个小丫头她娘当年那可是有过之无不及,且不说陆年这个外公还有杨叔来看她时每次都带多少的东西,就是陆宁当年的那些部下一个个的也都是将这小丫头当个祖宗一般的供着,平时他刚想狠下心来教育可是看着那张软糯糯的笑脸他也就顿时不气了。整个家里,只有陆宁在的时候她还算是能够安分一些。
果然,一扑到爹爹怀里,小丫头就开始用尚不成熟的话语体系控诉着自己的娘亲,小手一指陆宁,道:“欺,欺负我。”
这下连老妈妈都乐了,看了看萧问,又看了看陆宁,连忙将小丫头从萧问的怀里抱了过来道:“我们去吃饺子好不好,爹爹和娘亲还有话说呢。”
萧瑟圆溜溜的眼睛一瞪:“什,什么话?”
老妈妈看着萧问的神情,知趣地将小丫头的嘴轻轻地捂上,连忙抱走了。
萧问一步上前,便揽过了陆宁的腰肢,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上,声音有些低沉道:“你有没有想我?”
陆宁笑了笑,也环上了他的腰,在外了许久,他好像是有些瘦了。
果然啊,他这位公子哥从来也不会照顾自己。
过了一会,陆宁轻轻推开了他环得正紧的手臂,道:“你饿了吗,我让他们下饺子给你吃。”
萧问嘴角一撇,二话不说就将陆宁打横抱了起来,道:“吃什么饺子!一碗饺子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陆宁笑着锤了锤他,老老实实地被他抱进了屋里。
三个月,她就已经很想他了,她好像一瞬间就不知道那些年在外征战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了。
萧问手一挥便将门关上了,这还是他们成婚后第一次分别,以往听人说小别胜新婚他还不信,到了自己身上他反倒是明白了。只是他的吻才落到陆宁的鼻尖,正欲与自己娘子温存,只听得门外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大人。”
萧问已经有些怒意;“怎么了?”
陆宁笑着推开了他,开门道:“怎么了?”
门外的小厮连看都不敢看萧问那张黑脸,连忙低下头道;“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是让夫人去一趟。”
陆宁一愣:“宫里?”
现在的皇帝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位了,这位当年的太子殿下比起他爹来那可是厚道的多,早些年他那老爹驾崩之前给蓝行玉和于时行平了反,还提拔了不少的武将,这大梁重文轻武的风气也算是有些改善,到了这位新皇这里,不仅对原先于时行、蓝行玉一案牵连的人给了好多抚恤,在这基础上,更是一改以文制武的风气,文臣武将地位上已经是相同了。而且,这位陛下准许女子可以科考,进入仕途,严格来说他也算是个明君了。只是大概是这位皇帝也知道当年曹钦围攻京城的事原因就是他,救他的人就是陆宁,这些年一直就让她在个军队里的闲散位置上带着,估计也是怕她拿着当年的功劳威胁他罢了。
小厮道;“宫里的人来传来话,说是南疆有位公主来了,要与咱们大梁将军比武,禁军中有位将军已经败了,陛下怕旁的人再输了,便要宣夫人进宫去。”
萧问脸色一变,道;“不去。”
“啊?”小厮和陆宁同时愣了。
看着他脸色不好看,陆宁连忙把小厮打发走了,朝萧问道;“他们家这时候想起我来了确实是不地道。”
萧问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脸庞,道:“你不愿意去,我们自然就不去,宫里禁军现在也算是人才济济,怎得就非得你去不行。”
陆宁握住了他的手,笑了笑道:“你怎么岁数大了,反倒越来越像小孩了,陛下若是觉得禁军中的人能赢,又何苦费这个劲来请我。”
萧问叹了口气道:“那你是准备去了?”
陆宁轻轻抱住了他道:“我知道你是替我委屈,可咱们都知道,若是比武输了,大梁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了。”
半晌,萧问才点了点头,牵起了她的手,道:“走吧。”
在大梁面前,他们萧家的委屈,从来都不算什么。
距离上一次来这个大殿,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那时陆宁还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女子,而现在光是在这大殿里坐着的有官职的女子已经有数十位了。
见陆宁来了,一旁的军士连忙持着长戟行了个礼,他们这些人不论男女多少都听过当年的这位女将军的故事,这些人里有不少就是她当年的部下,如今也都已经得到了不错的官职了。
陆宁并未打扮地多隆重,但也不是穿得如同出门买菜的一般,仅仅是穿了个简简单单的白色烫金的襦裙便走上了这金銮大殿,可越简单的衣服越能显示出她的英气,那些繁杂的钗环她从来不戴,也不需要戴,这大殿上的人除了那些南疆来的,都知道她是谁,自然就不需要再用那些外界的庸俗东西来强调她的身份。
她本身就是身份。
萧问拉着陆宁轻轻地坐到了离皇帝稍近的座位旁边,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他的也是一身白色烫金长袍,虽然并不隆重却最和她最为相配。
待二人坐下了,皇帝才开口道:“公主,虽然败了我禁军的一员大将,可我朝中还有的是人才,既然公主是女子,那朕就也找一个女子来与公主对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