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里感动归感动,重适并没有立即就醒来,毕竟还是身处敌方巢穴,虽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装睡暗中观察,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画晚推门而入,见重适鼾声均匀,便收敛了声响,蹑手蹑脚地来到他床边,将被子盖在了重适身上,然后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不让它漏风。随即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你可真是一头猪,这么冷都能睡得着!”说毕,掩着嘴出门去了。
虽然在听到“可真是一头猪”的时候,重适有种强烈的想要跳起身来抗议的欲望:你见过这么黑的猪么?不过仔细一想,哎,猪还真有跟碳一样黑的,便压抑住想要将画晚驳倒的心,继续装睡。
待画晚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重适这才重新坐起身子,看了看崭新暖和的被褥,心中感慨万千。
随后的日子,重适的生活起居都是由画晚来照料,饭菜伙食对比起重雪芝随手糊弄的炒菜和重月宫的大锅饭,味道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重适理所当然地胃口大开,每次都能比平时多吃几大碗。
这样舒适安逸的日子一长,重适却感到一阵慌乱,因为暴饮暴食加上长期不锻炼,他一次蹲茅厕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大腿髀肉横生,心下顿时凉了半截,暗自怒骂:“这个宫主,用心何其歹毒!是想要用美食养着我,让我胖死么?”随即在画晚送饭来的时候赌气不吃。但是在饿了两顿之后,重适实在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一边骂自己不争气用力怒打自己的手背,一边含泪吃了三大碗。
减肥计划失败,重适索性无视体重,开始自暴自弃。
这日,画晚来通知重适,宫主有请。
等见到宫主的时候,他又换回了那身风骚的黑袍,让重适怀疑这个宫主是不是就这两身衣物还是怎么着。
不出意外的,花浅酒、段人心和林凤霞也都俱在。
宫主——还是叫回黑袍人罢,他坐在石椅上看着一份手下送上来的报告,频频点头,满脸笑意。看来今天的心情不错。
少倾,黑袍人起身将纸条用火把点着,完全烧成了飞灰后,在大厅中踱死起了步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重适大吃一惊:“今日,我打算放你们回去。”
“什么?”重适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还是不信,因为这就好比牛突然宣布自己不吃草了,坏蛋突然宣布自己又信奉爱了一样,也太玄幻了。
而另外三人的表现不一,段人心和林凤霞是狂喜,花浅酒是焦急:“师父!你可不能这样丢下徒儿啊!徒儿现在跟着他们回去可是死路一条啊!”
黑袍人笑吟吟地走到花浅酒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放心罢,我目前还没有让你们死的打算。不过嘛,防止你们回去以后再反水供出我这的位置,在放你们离开之前,我会喂你们吃一样东西。我保证,这样东西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反而还会让你们大受裨益。”
段人心和林凤霞吓得大叫:“师父!您是要喂我们吃毒药么?徒儿对天发誓,修罗宫的位置,绝对不会说出去分毫!”
黑袍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不会取你们的性命。”随后瞬间变脸,森然道:“并且,我这并不是在与你们商议,而是命令。”随后出手如电,封住了四人的穴道。
将四人的穴道全部封住之后,黑袍人又出手帮重适解除了丹田的桎梏,让他终于可以自由地使用内力。
随后,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了四颗朱红色的丹丸,然后掐住众人的下巴,强行从嘴里喂了进去。
“呵,这个药可是个好东西啊,对你们的内力修为将是大受裨益的。不过嘛,就是有一点副作用——其实对你们来说,这个副作用算是一种好作用,可以让你们忘却掉烦恼。”黑袍人呵呵笑着,将双手背在身后,又走上了石椅之上。
“你!混蛋!你究竟给我吃的什么东西!”丹丸入口,重适就感觉有一团炙热的火焰骤然进入了自己的腹部,让他感觉身体被灼烧了一般,异常痛苦。然而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重适就感觉到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很快栽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给你吃了什么东西,你不久就会知道的。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还有记忆的话。”重适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黑袍人在那可怖地仰天大笑。
…………
重适感觉不到有什么意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仿佛他此刻荡漾在混沌深海之中,漫无目的,随波逐流。过了一会,他感觉到似乎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感觉让重适有点歇斯底里地发狂,可是无论他如何去想,脑海里面都是一片空白。
终于重适累了,不再去想,就连嘴唇也裂开了皮,一股强烈的口渴感袭上了他的大脑,让他忍不住大喊:“水!水!我要喝水!”在大喊了数声之后,突然感觉有一泓清凉温润的液体不停注入到了他的喉咙之中,就仿佛是母亲的乳汁,让他如获至宝,拼命地贪婪地吮吸起来。
等把滋润的液体喝了个饱,重适方才感觉自己眼前的黑暗突然碎裂出了一道缝隙,强烈的阳光很快填满了这个缝隙,然后就是眼前一片大亮,他终于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