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雪芝此言一出,重火殿内的众人都感到颇为惊讶。本来在他们的揣测里,重雪芝是本次英雄贴的发起者,再加上重月宫又是当世武林第一门派,所以肯定是会自认武林盟主来统领大家的。没想到重雪芝竟然推荐了少林的释空方丈。
让少林释空方丈来做武林盟主,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所以针对重雪芝的话,在座之人皆微微颔首表示了赞同。
然而作为重月宫的铁杆盟友,灵剑山庄的庄主林轩凤却并不知道重雪芝和上官透的这一套说辞是出于真心还是投石问路,便试探着开口道:“雪芝此言差矣。修罗宫和冥殿之主的武功修为都极高,所以要统领武林正道的盟主武功定然也要绝顶。所谓武无先后,达者为尊,林某自问武功修为并不算精湛,盟主和副盟主之位,林某还是推荐由武林第一派重月宫的宫主重雪芝和副宫主上官透分别担任。”
“林前辈此言差矣。”上官透听林轩凤发言后站起了身子,他其实也知道众人心中肯定会存有一些疑虑,便干脆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真诚地说道:“诸位武林前辈,重宫主和在下所推荐的武林盟主和副盟主之位,皆出自深思熟虑和真心使然,绝无半点虚情假意,还望诸位安心。虽然重宫主和在下不担任武林盟主和副盟主之职,但也定当竭心携力,对于清缴邪教之事绝不敢有任何懈怠,对于武林盟主之命令,亦定当全力执行。”
既然上官透已经当众表态了,众人方才放下了心中的疑虑,随即共奉少林释空方丈为盟主,峨眉慈忍师太、灵剑山庄庄主林轩凤为副盟主。
随后盟主和副盟主都即兴发表了演说,慷概激昂地重申了定会团结一致与修罗宫和冥殿一决生死之决心。
当夜,重火殿。
重雪芝在哺乳哄好小女儿上官白芷酣然熟睡之后,自己却被心事所恼,怎么也无法入睡,便又站到了重火殿的庭院内。
深秋夜,繁花碎尽,山骨儿细细,枯树落叶坠,造化均万殊,秋色褪了群色。庭院内,满是樱花树的残骸,潮湿凄清,深处岑寂无声,栖息其中的事冷云泽雉,邱墟荒草。
重雪芝站在庭院中,长发垂落,背影美若水墨仙画,只是庭院中秋色已浓,空气冰冷,就连呼吸都会让重雪芝觉得鼻尖发疼。上官透拿着几件衣服,一步步走向她,没有出声。上官透知道,重雪芝感觉到他来了,只是脸没有侧一下。直到他将衣衫披在了她的肩上,她才半侧过头,声音清凄,如同今夜的月光:“透哥哥。”
上官透将重雪芝拥入怀中,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心疼道:“芝儿,今晚天冷,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
重雪芝却摇摇头,垂下头道:“透哥哥,你知道么?看到冥殿的殿主是夏轻眉,我突然好怕,好怕修罗宫的宫主其实是‘他’。”
上官透知道重雪芝说言的“他”是谁,虽然心头涌起一阵莫名醋意,蹙了蹙眉头,却没有说话。
“透哥哥,你知道么?”重雪芝指着庭院内的一个石缝,忧伤地说道:“小时候,我的鞋子曾经卡在那个缝隙里,然后摔倒。摔得满腿都是血,我没有哭,然而靴子却拔不出来,急得哭了。后来,所有人都被我的哭声引来,二爹爹拽着我的胳膊提我出来,说真替他丢人。我便和二爹爹大打了一架,涨红了脸说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照顾好我,二爹爹听后当然是继续揍我,说我自己丢人却赖账到‘他’的身上。”
上官平静地听着重雪芝吐露心声,用下巴婆娑着她乌云般的秀发,柔声说道:“芝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罢,如果是他的话,定然不会对海棠下死手的。”
重雪芝早已泪满衣衫,她哽咽道:“透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也很自私?总是想用自己的想法去否定、改变世间的事情,却不敢去面对。”
上官透内伤没好,又吹了一阵凉风,忍不住咳嗽了几下。他温柔地掏出手帕缓缓擦去了重雪芝眼角的泪水,痛心地自责:“不,芝儿。要怪就怪我罢,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我们的两个孩子。显儿当年惨死,今日适儿被俘,都是我的错,有时候,我都恨不能接替孩子们接受命运的惩罚……咳,咳!”
“不!透哥哥,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全力,显儿和适儿,只能说是他们的命不好。当年没能救下显儿,如今,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营救出适儿!”重雪芝用手指点住了上官透的唇,制止了他说些自责的浑话。见上官透咳的厉害,又心疼地替他揉着胸口说道:“透哥哥,你伤没好,就不要随处走动了,静心养好伤势才是要紧,我们这就回去罢。”
上官透乖巧地点点头,止住咳嗽在重雪芝的额头轻轻一吻。
…………
重适只感觉自己后脑依旧肿胀疼痛的厉害,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着青衫的圆脸少女,她正好奇地盯着自己仔细端详。见重适醒来,她便惊呼一声:“宫主说你此刻会醒来,还真是分毫不差哩!”
说罢少女给重适留下了一套衣裳,说道:“这是宫主让你换上的衣衫。另外宫主让我转告你,你丹田的穴道已经被他给点住了,内力使不出分毫,不要试图劫持我逃跑哦,否则宫主他会给你戴上手枷脚镣的——现在没戴,那是看在你的身份上予以的优待,万不可自己想不开哦。好了,你换衣服罢,我在门口等你,宫主他说了,让你换好衣服之后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