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恋诗当然知道钟若灵是好意的,便笑着感谢了。
然后就是一切按部就班,休息足够,重新出发。
因为时间并不紧迫的关系,所以这次其实算是一次重月宫的春游了。这些武林之豪们多在惬意观赏沿途锦绣之花,曝沙之鸟,呷浪之鳞,所以一下午并未走出去多远。
眼看天色将近黄昏,众人便走进了一个城镇,在镇子里的一家客栈落宿。
清汤寡饭,青菜熟脍,自不必细说。且说待晚饭之后,日月轮转,夜幕苍穹,满天星斗,煞是好看。
慕容恋诗被分配到与钟若灵一个屋子,而没心没肺的钟若灵今天有点走累了,或者说本来就有赖床的毛病,在安顿好乖乖之后便早早睡去了。而慕容恋诗却怎么也睡不着,便走出了房间,轻功一点,来到了屋顶仰望星辰大海。只是在屋顶之上,居然还在暗处站了一个人,慕容恋诗惊觉之后,方才发现是上官透。
慕容恋诗硬着头皮给上官透行礼道:“弟子慕容恋诗拜见副宫主。”
上官透来屋顶,一是出来透透气,二是上官白芷和重雪芝刚刚睡下,想给你们营造一个安静的氛围,好好睡一会。此刻见慕容恋诗行礼,便笑吟吟地道:“无需多礼。你叫慕容恋诗是罢?我从朱砂长老那里听说过你,她称你是一个学习内功心法很有资质的一个人。”
“朱砂师父过誉了,其实我不过是平常人多一点点努力罢了。”慕容恋诗本来想放松心情,没想到居然遇到上官透,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透知道眼前这位便是朱砂长老反复提到的重适的恋爱对象,左右打量,越看越觉得满意。但此刻他并不打算盘问什么吓着她,加上气也透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守护在重雪芝和上官白芷门前了,便准备与慕容恋诗告辞。
“请副宫主留步!我有事情想问问您,不知道可不可以?”慕容恋诗突然脑子一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叫住了上官透。
“哦?姑娘有事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请问,副宫主你,真的很爱宫主么?”
上官透莞尔一笑,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女们都喜欢问一些情爱方面的问题,便没想太多,回答道:“那是自然,芝儿是我今生挚爱。”
“可是,如果有一男子——注意我说的是如果,是先认识宫主的,而且很爱很爱宫主,这种情况下,副宫主您横刀夺爱,那岂非君子所为?”
上官透听后笑容逐渐消失,他有意无意地追问道:“姑娘似乎有些意有所指?”
慕容恋诗强自镇定,笑着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副宫主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当我没问!真是冒犯副宫主了!”
“不必!”上官透直视着慕容恋诗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的想法看穿一样。过了良久,方才开口道:“爱情这个东西,是没有先来后到的,不是谁先爱上谁,对方就一定也要爱他,你说的这不是爱情,乃是绑架。就以你上句话里提到的‘那名男子’为例,他喜欢芝儿,但是芝儿对他并无半点心意,那怎么能叫爱情?我又怎么叫横刀夺爱呢?”
“可是,你又如何确定宫主一点也不爱他呢?也许只不过是遇到你之后觉得你更好呢?这又算不算横刀夺爱?”
上官透望着眼前这个执拗的小女孩,突然笑了:“姑娘,你要弄清楚,芝儿同你说的‘如果’出来的男子一没有婚约,二没有约定,三没有表白。两名并没有在一起的人,又如何言爱?我和芝儿是刻骨铭心的爱,是白头偕老的爱,是超越万物的爱。你,可明白?”
“这……”
“好了,这位姑娘,夜已经深了,我还有事,就先行别过罢。”说毕上官透又深深看了重雪芝一眼,笑着纵下了屋顶。
慕容恋诗似懂非懂,因为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爱情训练,对之类的说法缺乏足够的认知,只是懵懵懂懂对重适有些爱意罢了。
突然,慕容恋诗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也一纵身跃下了屋顶,猫悄地返回房间,然后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了锦盒。随后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拿出了那颗药丸就要吞下……
且不说翌日的白天是如果度过的,还是如同第一天一样,是游山玩水地前行。唯一不同的是,慕容恋诗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队伍最后,以小解为由,乘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在一棵树上,用刀刻下了一个圆形的符号……
根据行程,重雪芝一行在一座城池中避野,选择了一处客栈歇脚。
本来慕容恋诗是打算等宇文慕远出现的,但是好巧不巧的是从客栈店小二那里得知了这座城池里正好在举办花灯会,林凤曦和钟若灵都硬拉着她要去赏玩。慕容恋诗实在执拗不过,只好答应同行。结果就是,在嵩山里憋久了的一伙人,全部都兴奋地参加了这次花灯会。
初春的城池里,桃李争艳。此时的花灯会,即便入夜,也照例繁荣热闹。有顽皮的孩子跑过,撞散了枝头上的桃花。花瓣儿红白相间,纷纷扬扬,飘在小桥流水之中。一艘画舫,烛光映红,在流水中划过,宾客们在穿透饮宴,倦了便水宿春岸,仅留下道道涟漪。海浪般的人潮涌入小桥上,公子哥儿文人骚哥皆在花下饮酒作对;年轻的姑娘们面如桃花,手拿香喷喷的桂花糕;父母们带着孩子们围坐在一起,看着牛郎织女的皮影戏;桥梁下,数对情侣点着纸灯笼,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
更别提街道上挂满的各式各样五颜六色色彩绚丽丽句清辞辞有枝叶叶绿花红红粉熏人的花灯,简直巧夺天工,令人沉醉。
这次的花灯会游赏,众人皆过足了眼瘾。待花灯会结束以后,俱都兴奋又疲惫地返回了客栈,钟若灵更是洗漱完毕之后直接扑到床上就发出了鼾声,连乖乖都顾不上了。
春天晚上的寒气还是比较重的,慕容恋诗怕钟若灵着凉,帮她褪去外面的罗裙之后,随即盖上了锦被,并掖好了被角,方才安心。
这时候武人的敏锐直觉让慕容恋诗察觉到屋子里另有其人。她转身一看,发现宇文慕远果然已然出现在了屋内。
慕容恋诗正待说话,宇文慕远将手指压上嘴角,示意她噤声。
慕容恋诗闭上嘴巴点点头,宇文慕远方才压低声音说道:“先不要说话,随我来。”说罢便从窗户翻身纵下,慕容恋诗跟着亦然。
不大会的功夫,宇文慕远带着慕容恋诗来到了城中的一片小树林,方才停下脚步。
慕容恋诗——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宇文恋诗了——朝着宇文慕远鞠了一躬,恭顺地叫了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