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恋诗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陈大人便对着司徒鸣挥了挥手,说道:“小司徒,你还是早些回去罢,别让重雪芝和上官透怀疑了。你这次做的很好,咱家心中有一本账记着呢。”
司徒鸣大喜,再次拜谢道:“是,遵命!属下这就回去!能为大人效命,是小人的荣幸!”
陈大人这次只是很有深意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待司徒鸣走后,陈大人突然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夏轻眉说道:“好了,轻眉,咱家有些乏了。这位姑娘就暂且交由你看管罢。点不点她的穴道,你自行掌控,咱家先行回去歇息了。”
夏轻眉拱手称是。
陈大人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领着身后的柳正贤和尹世勋一齐走出了通道。
夏轻眉并没有再点宇文恋诗的穴道,而是靠在洞壁上发呆出神。
宇文恋诗脑海中意念狂闪,缜密地制定了几套逃跑的预案,但还是都被她否决了。
最后宇文恋诗站累了,见夏轻眉不理自己,干脆坐到了之前陈大人坐的椅子上靠着休息。
夏轻眉只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就继续靠在洞壁上发着呆。
过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外面透进通道内的金色光线逐渐开始黯淡下去,变成了朦胧的月光之后,夏轻眉方才突然开口:“其实你并没有吃下那枚浴血丹的解药,是不是?”
宇文恋诗没有接话,选择了沉默。
夏轻眉并不介意,继续看着洞前宛如霜雪的月光,自顾自地说道:“我和宇文慕远是一同被那位陈大人收入麾下的。所以我很清楚,他绝不会认错人。而你,有些事情并不清楚,甚至是在瞎编,故而我猜测你并没有吞服下那枚浴血丹的解药。”
“何以见得?”
夏轻眉自信道:“很简单。我问一个问题,你若能答上来,便是我输了,我会亲自送你离开。”
“请说。”
“你只知道你父亲叫宇文慕远,那么你的母亲呢?她叫什么?你既然说你吞下了那枚浴血丹的解药,恢复了尘封的记忆,那么你必然会清楚你母亲的姓名。”夏轻眉收回了自己注视月光的眼神,转身看着椅子上的宇文恋诗。
这个眼神有一丝怪异,似乎是一种……带有血缘关系的凝视,让宇文恋诗感觉浑身不舒服,不自在。
“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了。你是对的,我并没有吞服那枚解药,因为我只记得最近对我好的给予我关怀的全是重月宫的人,让我突然间就认一个爹然后与他们为敌,我做不到。”这回换宇文恋诗看着地上铺着的月光了,她继续说道:“我知道宇文慕远真可能是我爹爹,但是,我会阻止他的野心,化解他与重月宫的恩怨。他把我丢在重月宫不管不问,等我在重月宫寻找到了师徒之情、好友之情,甚至于爱情的时候,却突然跳出来让我与找到的这些羁绊情感为敌,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宇文恋诗话音未落,早已泪满衣衫,泣珠淋漓。
夏轻眉沉默了半晌,待宇文恋诗哭了好一会儿,心情好转之后才开口道:“所以你才密告了上官透,配合着一起演戏,最后引你爹爹上钩,想让他被上官透擒住?”
“上官前辈答应过不会为难我爹爹。就算抓住了,他也只会尽量劝服。我相信上官前辈是一个正直的人。”
“呵呵!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这世上居然有人相信一品透是一个正直的人?哈哈哈!”夏轻眉听到这句话,像是突然遭了魔障,忍不住放声大笑。
随后他身影一闪,来到了宇文恋诗面前,半边烧焦的脸庞因激动显得更加恐怖狰狞:“你知不知道?一品透他在遇见重雪芝之前祸害了多少良家少女?‘残秋卧疾残花香,七年秋光情自伤。白云高台君远去,旧雨重逢月凝霜!’,你知不知道,我冒着恶心,在重火宫冒充了上官透整整透七年!这首恶心的诗句也整整听了七年!你又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上官透,我才会被释炎那个老秃驴给……哼!这种羞辱,我夏某人就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夏轻眉吼完之后,心情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他指着自己被烧焦的半边脸,自问自答道:“你知道我这张脸是怎么回事么?虽然不是上官透直接所为,但是却与他有着莫大的关联!我被释炎那个秃驴给……之后,武功尽失,没了去处,便一直浑浑噩噩,犹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被人当成乞丐、流浪汉随意揉捏欺辱。直到我遇到了陈崇英陈大人,他用特殊的功法将我原来的内力恢复,甚至更比往昔,但是代价就是毁去半边脸。我答应了,因为我发誓,就算成为十八层地狱的恶鬼,我也要向上官透复仇,将他一并拖入深渊!”
宇文恋诗沉默少顷,问道:“那么我爹爹宇文慕远的半边脸庞也是?”
“不错,也是因此而毁去的。”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昆虫的鸣叫声,以为宇文恋诗饿肚子的“咕咕”声。
“你椅子后面有干粮和水,如果觉得饿了就吃点罢。别让你父亲来救的是一具死尸。”夏轻眉此刻已经盘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开始修炼:“不过,你别想乘着我打坐的机会准备逃跑,我与宇文慕远是旧交,我还不想对你动粗。”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指教。”宇文恋诗依言在椅子后面发现了一些油纸包裹的饼和一壶清水,便取出了一个饼,然后就着清水吃了起来。
“你说。”夏轻眉还是闭着眼睛,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
“前辈既然知道我在说谎,那么你为什么不向那位陈大人挑明呢?难道前辈也和我爹爹一样,打算要脱离陈大人的掌控吗?”
夏轻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如果你有幸活着出去的话,就将那枚浴血丹副作用的解药,吃下去。有些事情,待你吃了之后,恢复了记忆,便会一切真相大白。”
宇文恋诗奇道:“难道我的记忆中,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不成?”
夏轻眉不再回话。
于是整个洞穴又重新回归了沉寂。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得知宇文恋诗失踪后,重雪芝和上官透将思过林仔细翻找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宇文恋诗的踪影。
“奇了怪了,这慕容小妮子会跑哪里去呢?”上官透紧锁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其实在他的心中,第一怀疑的目标是宇文慕远,但是经过仔细的考量,上官透发现似乎宇文慕远并没有掳走宇文恋诗的动机。
司徒鸣站在一边诚惶诚恐地说道:“启禀宫主!少宫主!都是在下的错,虽然我在赛前让慕容师妹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但是最后因为遭遇敌袭就没有去在意这个事情了,导致慕容师妹失踪,在下实在罪该万死!请宫主责罚!”
不得不说,司徒鸣确实是一个合格的蛰伏者,这惟妙惟肖的悲伤表情,实在是太过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