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冷刺骨,滴水成冰。
苏芽满身是伤地跪在寒风里,无尽缩瑟着肩膀,面色凄惶地对着眼白惨惨,却无比陌生的照片。
“我没有杀她。”一整天跪下来,又晕又冷,脑袋昏昏沉沉,她依旧反复着那句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回家找母亲说不要把自己嫁给王麻子的事,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而且穿了男人的衣服,剪了极短的发。
他们说死者叫慕婉,才十九岁。
他们还说,她女扮男装欺骗慕婉的感情,想骗她钱财,被揭穿后动了恶念弄死了慕婉。
那些人对她拳打脚踢,她身上多处挂彩,俏丽的小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狼狈极了。
那些人打完后便逼她跪在这儿,一句解释都不听她的。
天真是太冷了,地板冻得硬梆梆的,凸起尖锐的棱角,苏芽跪在上头就像跪在刀尖上一样,痛到怀疑人生。
冷气嗖嗖地从指尖扎进去,统统变成了钢针,扎得她的指尖又痒又痛。
太难受了。
这样的折磨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不敢离开。
那些人说她要敢离开一步就打断她的腿。
更何况杀人重案,哪怕与她无关也要说清楚。她急切地等着死者家属出现。
疼痛,寒冷,疲惫,饥饿。她的精力几乎被耗光,头脑变得越来越迷糊,脑袋也跟着耷拉下去。
苏芽是被痛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被打怕了,无辜的眸子不安地颤抖着,流露出惊恐的目光,在看到一张俊美如神祇的脸时愣在当场。
那人如墨的发丝伏在额际,两眉似剑,鼻染英挺,凤眼狭长漂亮,眼尾拉得长长的。薄薄的唇瓣抿成一线,下巴坚毅有力。
尊贵,优雅,迷人。
南宫慕!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
下巴被他掐在手中,南宫慕深邃冷峻的眼眸里泛出的全是怒意。
“是你杀了我妹妹?”他出声问。明明是最动听的嗓音,此时却比这夜里的冰雨还要冻人。
苏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的手太过用力,她的下巴被掐得移了位,断骨般的疼痛逼得她眯了眼,无助的眸子里泛起了迷蒙水雾。
“你妹妹……”她忍痛想要解释,不意从他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悲伤。她的心口狠狠一扯,便错过了最好的辩解时间。
“送地井去!”南宫慕冷酷发声,长指松开的同时留给她一副冷峻的背影。
苏芽被丢进了一口枯井里。
被丢下去时,她的背从井壁上划过。那些粗厉的石子割破了她背部细嫩的皮肤,火辣辣地疼痛袭来,有如剥骨抽筋!
这些疼痛根本不及南宫慕看到她时的冷漠来得刺骨!
他没有认出她。
是忘记她了吗?
颤抖着手在离胸口最近的位置摸出一枚小小的易拉罐戒指来,放在唇边贴了又贴。那么不值钱的东西,她却当宝似地留了三年,从来没舍得丢弃。
他肯定不会忘掉自己的,没认出自己只是今晚的光线太暗,她脸上的伤太多的缘故。
苏芽知道,只要她拿出这个戒指,南宫慕就一定会认出她,相信她没有害死他妹妹。
可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用来做开脱罪行的筹码?
她把他们之间的感情看得太珍贵,太高尚,不愿意亵渎半点。
还有什么办法让他相信自己?
苏芽的头脑着实不太聪明,怎么也转不动,但南宫慕因为妹妹去世伤心的样子又太过刺痛她的心,她又急又难过,一下子红了眼眶。
这口井是慕婉被杀害的那口。
阴森、狭窄、潮湿,她的半个身子落在污水里,刺骨的寒意立刻窜进体内,冻得不停哆嗦。
慕婉是被用石头砸死的,血流得到处都是,血腥味浓重,苏芽感觉到到了死亡的气息,几乎无法呼吸。
她抖着身子往后退一步,指下突然一冰,碰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