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一听，立刻警惕，“那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升职加薪。”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争取早日买到那件大衣，在它没有过季之前。”
人忠于自己的欲望不假，可是过十几年后再去满足当初的物欲，听上去就觉得很可悲。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在现在满足呢？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心情。
人生已经这么辛苦，如果还不能在小处犒赏自己一下，那岂不是过着太无意义？
说完，林呦呦就踩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当然升职加薪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她的意思其实是继续努力，一路向前。
毕竟现在的衣服过季起来太快了，她如果不加把劲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拥有一件当季的大衣。
在她的包包里，鹿鸣也笑了起来。
看样子，延迟满足这个办法，对林呦呦而言还算是有效。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要跟人与生俱来的好逸恶劳做斗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呦呦趴在桌子上，看着已经完全失去兴趣的复习教材哀嚎着，“啊——没能告诉我，我以前究竟是怎么做到手账本上那样的？”
一言一行都像个机器人那样严丝合缝，她以前其实不是个人吧，而是个AI吧？
你怎么就不怀疑一下那个手上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呢？
鹿鸣在心里默默吐槽，对林呦呦的迟钝相当无语。
他没有出声，而是冷眼旁观着林呦呦，看着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拿手机，又想起之前立下的flag，默默地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呵。
鹿鸣能看得出来，林呦呦现在正在和她的懒惰拖延做着激烈斗争。
就在林呦呦从看五分钟书就要看一分钟手机，慢慢进入到看半个小时才看五分钟手机的状态、渐入佳境时，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林呦呦拿起来一看，“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说着就把电话接了起来，“喂，孙主任？”
电话那头传来孙主任的声音，“呦呦啊，你现在忙不忙？”
“有什么事请讲。”
“是这样的，”孙主任说道，“这边马上要用一个材料，肖总的秘书把资料发过来，要你整理一下，好了之后给他们。我现在马上把东西发给你，你整理好了之后就把资料发给我。”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片刻之后，林呦呦的邮箱里就多了一份材料。
整理材料的各项要求都被肖祎的助理列了出来，林呦呦匆匆扫了一眼，在微信上给他们主任回了个话，就开始着手做工作上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类事物，第一次接触倒也不觉得枯燥，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针往十一点走了，林呦呦总算是把材料整理好了。
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把材料发到了他们主任的邮箱里。
在鹿鸣的强烈要求下，林呦呦把自己的平板电脑给了他，反正可以语音操控，鹿鸣想看哪儿看哪儿。他正沉浸在美剧当中，自然也就没有察觉林呦呦做了什么。等到林呦呦洗漱回来，鹿鸣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具体忘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眼见林呦呦翻了个身，陷入了梦乡当中，鹿鸣也跟着一起把心里那点儿疑惑抛到了脑后。
管他的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第二天事情果然就来了。
林呦呦看着受肖祎夸奖的孙主任，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我本来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尤其是我自己的工作。但是昨天情况实在是特殊，我和汪助理都有事情，这份材料又急着要，要熟悉业务的人来做，也就是由你们办公室了。还多亏了你昨天能及时整理出来，这才让我们今天上午的谈判没有出洋相，真是谢谢你了。”
肖祎是个冷美人，即便是谢人也显得颇为淑女，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相信她的诚恳。
孙主任连忙摆手，“肖总言重了。能为你效劳，不知道是我多大的荣幸，下次有什么事情你还可以叫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肖祎矜贵地颔了颔首，带着她的助理离开了。等到肖祎走远，孙主任才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林呦呦没有想到他说转身就转身，自己还来不及遮掩，正好就被孙主任逮了个正着。
见到她，孙主任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调转方向，走到林呦呦面前，“怎么？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没。”林呦呦眼观鼻子口观心，一个字也不想跟他多说。
“呵。”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孙主任轻哼一声，根本就不想和林呦呦废话，转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
自己的功劳被人抢了，林呦呦心中愤愤不平，连带着一上午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她知道她当下属的，不管什么时候，做出了多少的成绩，都是在上司的领导下完成的，但是像孙主任这样，直接把她的功劳给冒领了、转头还要来敲打她，林呦呦这还是第一次碰到。
其实她本身也没有要领这份功劳的意思，要不然当时也不会一整理完毕就直接把它发到了孙主任的邮箱。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些人就无耻到这种程度，别人的功劳要冒领不说，毫无愧色，转头过来还要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地给她穿小鞋。
这还没完。
下午下班的时候，孙主任专门把他们全部留了下来，开了一个小会。会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总结了一下这段时间来大家的表现，最后再当着大家的面敲打了一下林呦呦，“我们当中有些同事，一天到晚没有集体荣誉感，只想着经营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没有同事感情就算了，连我这个领导也不放在眼里。我虽说不是什么多能干的人，但是起码也带你们做出了不少的成绩，没有我，哪里还有我们这个办公室？哪里还有你们到手的那些绩效和奖金？人嘛，不能放下碗骂娘，不管什么时候总要记得，是谁拉了你们一把。”
林呦呦给气坏了。
见过恶心的，还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
她一个苦主的还没说什么，反倒是这个冒领了别人功劳的人先跳出来倒打一耙，净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
“你说他这人凭什么？”如果说林呦呦如今成了他们主任的眼中的肉中刺，那他们主任在林呦呦眼中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听林呦呦怒道，“就凭他官大一级压死人？就凭他是我们的什么主任？什么东西！”
“我都还没说话呢，他就跳出来叨叨叨、叨叨叨的。用得着这么心虚吗？”
鹿鸣在一旁听着林呦呦把火气撒完，这才开口说道：“你现在在这儿生气也没有用，职场上面就是这样，官大一级的确是压死人，你还没办法跑到肖祎面前去说什么。说就是越级，这是当领导的最忌讳的事情。”
“那就这样算了？”林呦呦颇为不可置信，“我白被他这么说一道？”
“人生在世，被说的次数还会少吗？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自己放宽心。”没想到还是鹿鸣劝她要佛一点儿，“这次被说了不代表你下次也要被说。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下次肖祎再给你派任务，你就直接把东西发到肖祎助理的邮箱里，这样即便是她助理不汇报，也不会便宜你们领导。时间长了，肖祎自然就知道你们领导冒领了你的功劳。”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要林呦呦把这口气咽下去，他她做不到。
“我本来就没那个心思要去跟他争争抢抢，但他这么做未免也太恶心了。”
“有些人正是因为自己没多少本事，才要防止手底下的人出头。稍微有点儿出头的苗头，就要出手掐灭，要保证自己在领导面前，对于这份工作不具有可替代性。事关人家的饭碗，他的手段虽然卑劣了点儿，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做一个团队领导也是需要一定的智慧和心胸的，你现在理解不了，等你到了他的位置上，你就能有更深的体会了。”
他说话不疾不徐，将林呦呦一直颇为暴躁的心给抚平了。
她坐了下来再次开口，果然没有了之前的戾气，但却依然不乏抱怨，“怎么就碰上了这样的人……”
“碰上这样的人还算是你运气好，他虽然手段卑劣人品低下，但总的来讲，不是一个心机多深沉的人，有办法打倒他。”鹿鸣说道：“如果换做是个心机比他更深沉的，手段比他更卑劣，人品比他更低下的，你反而没有什么办法。”
林呦呦一听有办法打倒他们主任，立刻来了兴致，“什么办法可以打到他？你快说说，快说说。”
“很简单，你们主任这个人智大才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但是当初领导在分配岗位的时候应该也有他的考量，只是当时的考量未必适合现在的情况。你能够做的就是赶紧让自己成长起来，尽快的把业务抓到手上，让他那点儿小动作，再也遮掩不了你的光芒。只有这样，他就是想搞你，公司高层考虑到你的性价比，也不会让他对你动手。”
说到这里，鹿鸣话音一转，“唉，我说真的，医院里的那条钻石大腿，你要不要再去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