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祺站在她身后,忍不住低下头,以手抵唇,掩住了唇角那一抹笑意。
珠帘后的床榻上,夏筠正静静躺着,她面容苍白,鼻尖眼角泛着微微的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瞧上去当真是叫人怜爱万分。
只可惜,进来的是今湄,她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便看到了夏筠微微颤动的睫毛。
“阿筠妹妹。”她在床榻边坐下,见夏筠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于是便转头问侍女:“大夫可来过了?”
“来、来过了的。”侍女连忙回她:“说公主是郁结于心,又一时激动,这才晕倒,好好歇息便可了。”
听她这么说,今湄便把眉头一皱:“如此说来,那我们岂不是打搅到公主了?”
“不不不……”几个侍女连忙摆手,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说:“大夫还说,公主心系王爷,若能多见见王爷,病也会好的快些。”
这为了吸引吸引萧祺的注意,当真是什么话都能编的出来啊。
今湄有点服了,她想了想,又低下头去唤夏筠。
夏筠想见的不是她,自然也懒得理她,只一味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这可就难办了。”今湄眼珠一转,故作为难地坐直了身子:“她这一直不醒来,就算王爷站在门外,她也见不着呀。”
几个侍女一听,竟觉得有几分道理,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
床榻上,夏筠的睫毛也重重颤了一下。
见状,今湄只能接着说:“这天色也不早了,王爷还有事务要处理,若不凑巧的话,看来只能先回去……”
话音未落,床上的夏筠低吟一声,悠悠睁开了眼。
今湄意味深长地笑了:“阿筠妹妹,你可算是醒了。”
夏筠咬了咬牙,勉强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心想她若再不醒,只怕这女人就要带着祺哥哥走了,那她做这么一场戏,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她连忙朝帘外颤悠悠喊了声:“祺哥哥?”
帘外,萧祺微微皱了下眉,终究还是拨开珠帘走了进来,望着坐在床上的夏筠,面容稍稍柔和了些。
“你既醒了,便好好休息。”
“祺哥哥……”夏筠一见他,眼眶瞬间便红了,挣扎着掀开被褥,想要下去拉住眼前的人。
萧祺叹口气,上前两步扶住她,让她在床上做好,又任她拉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祺哥哥,真的是你!”夏筠抱着他的手,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两个月里,我有多担心你,我好担心你会出事……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今湄坐在二人中间,完完全全被忽视了个干净。
她微笑了一下,藏在袖笼里的手默默搓掉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夏筠仿若未觉,还在泪如雨下地倾诉:“祺哥哥,你不在的这些天里,我一直在王府为你斋戒祈祷,祈祷你能平安归来,现在看来,也许是神明听到了我的声音,终于让你好好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萧祺嗯了声,拍拍她的肩膀,声音很淡:“辛苦你了。”
“是啊。”今湄跟着点点头,起身走到珠帘外,似是无意地看了两眼站在门两侧的薛城和徐逸:“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俩可帮我祈祷过?”
“啊?”薛城和徐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茫然。
“属下……属下这些日子忙着四处搜寻王爷的下落,又要应付各司各部的事务,实在是没有时间弄这个,况且——”
况且这种五迷三道的东西,他们学武之人也从来不信,当然,这个话当着昭安公主的面不能说。
今湄却好似并不在意,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那看来改天我得回温府一趟,看看我那爹娘是否在家替我祈祷了,不然这一路艰难险阻,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她这般认真地说着胡话,薛城不由憋着笑看了徐逸一眼。
几个侍女也觉得十分好笑,全都捂着嘴勾下了头。
夏筠坐在床上,自然也听出她这话外之意了,她有些尴尬顿住话头,一时无言。
这会儿若赶着说自己替她祈祷了,邀功之意未免太过明显,可若不说,又显得自己这番祈祷只是面上功夫。
幸好这时,一直静默不语地萧祺站出来,替她解了围:“阿筠日日在府中祈祷,自然不能少了你,总之,这些日子你也受了苦,先好生养着吧。”
说罢,又让薛城待会儿送些人参枸杞来,便带着今湄离开了。
夏筠自然是有心挽留,可方才今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有她在,她就算有什么小心思只怕也难使出来,于是只能咬着牙,强颜欢笑送二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