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忽然,张贵妃猛地皱起眉,一手揪住胸口的衣服,快步走到旁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旁边折桂也是脸色一变,忙冲上去扶住她,两人背对着今湄,不知说了句什么。
今湄就是在这一刻改变了主意,等张贵妃再度转身回来的时候,她主动开了口:“贵妃娘娘若有事不能脱身,臣妾可以代劳。”
张贵妃虽有迟疑,但比起清平郡主来说,她更愿意将十三皇子交到陵王妃的手里。
一番斟酌后,张贵妃带着俞书慧去了夏筠的寝宫,而今湄则是留下来,跟着折桂去了十三皇子的房里。
十三皇子哭闹了一阵子,此时已经睡下了,折桂便搬来凳子,让今湄坐在一旁:“陵王妃,有劳了。”
今湄笑了笑,眼睛望着床榻边那块已经摆放回了原位的毡毯,没有说话。
此时已到午后,秋风虽凉,但光照却烈,室内气温有些高了,蒸得人昏昏欲睡。
折桂带着两个宫女就守在屋外,今湄也觉得有些乏了,便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今湄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她从桌上抬起头来,看见折桂正弯腰给门口那人抬手引路,金灿灿的光从殿外洒进来,铺了满地的金芒,也淋了那人一身。
折桂将来人带进来,小心翼翼地说:谢“太傅,十三皇子还睡着呢。”
谢舒白从光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雕花食盒,闻言只说:“没事,你且出去吧。”
折桂动了动嘴唇,又看了今湄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应声便下去了。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今湄揉着发麻的手臂,眸光仿似不经意一般落在谢舒白的身上,他走过来,将食盒放在桌上,问她:“饿了吧?”
今湄没有说话,只用手按了按腹部,后知后觉地点下头。
来栖霞宫大半天了,滴水未进,这待客之道,也算是十分罕见了。
“兴许是忘记了。”谢舒白叹口气,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食物一叠叠取出,道:“十三皇子可是栖霞宫的宝贝,他出了事,也难免众人慌作一团。”
今湄没有说话,但当然,她也不蠢,张贵妃虽然不在,但显然,该做与不该做的,她都已经嘱咐给宫女们了。
谢舒白絮絮叨叨地把食物一一取出,忽然发现,对方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回自己。
他有些诧异地转头,朝今湄看去,却忽地怔在了原地。
今湄也正望着他,神情恬淡,悠然的眸光后是深不见底的平静——那是一种,久别重逢,却在又意料之中的欣慰与打量。
谢舒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走神之际,手里的的食盒盖哐当掉在了地上,他倏地回过神来,忙弯腰去捡。
“怎么了?”折桂连忙从门外进来,探头往里看。
“没什么。”谢舒白捡起盒盖,头微微地低着,神情有些狼狈和茫然,他摆摆手,只说:“出去吧,别吵到了十三皇子。”
今湄抿起唇,抬手捏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咬了一口,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折桂出去后,谢舒白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好久,他才将手里的盒盖放下,声音带着几分艰涩和沙哑:“我以为……”
他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好久不见。”
闻言,正吃着糕点的今湄不由笑了:“不久的。”
她抬起头,朝他望去,唇角勾起,天真又狡黠:“上次在江陵府分别时,我曾说过,等回了京城,要请你喝酒的。”
谢舒白看着她,有些出神地摇了摇头。
“不……”他喃喃地说:“太久了。”
今湄捏着糕点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她弯起唇角,将手里的糕点放下,望着眼前的人,眼中有了几分感概。
“真庆幸啊——当年,没有把你留在江陵府。”
只这样一眼,他就能准确且坚定地认出她来,这样的人,如今寻遍天下,应该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谢舒白立在屋中,手慢慢地攥紧了衣袖,他的神情中有着隐忍的激动,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轻轻问她:“你在陵王府……过得可还好?”
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今湄歪着认真想了想:“还行。”
虽然萧祺那人脾气清冷,又常常喜欢板着一张脸,但是,对她倒也不差。
谢舒白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这样傻傻站着,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旁边被二人忽略的床榻之上,传来了一个软糯的声音。
“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