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只朝他行了一礼,神色平淡:“不知殿下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萧元柏勾起唇角,看着她突然苍白下来的脸色,恶意地压低了声音:“谁能想到,人前清冷高雅的昭安公主,居然也会有如此落寞失意的一面呢。”
这话一出,夏筠便知道,方才她和萧祺说的话,这人想必是全听到了。
不过她并不怕,她对萧祺的心思,宫中明眼人早已看透,但是像萧元柏这样,有意来她面前奚落的,却从来没有。
不论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想再听下去:“殿下说笑了。”
她垂下眸,压住眼底那一抹怨恨,转身便要走。
然而,萧元柏却并不打算罢休,他看着夏筠的身影,慢悠悠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是啊,大家同样也想不到,那个病怏怏的温家小姐不仅熬过去了,如今还生龙活虎,稳坐着陵王妃的位置呢。昭安,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弄人?”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陵王妃’这三个字上,咬得格外重。
夏筠心口一颤,狠狠咬住牙,停下了脚步。
“太子殿下。”她回过头,面带防备地看向萧元柏:“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身为太子,身上自有众多事务缠身,难道真就只是为了奚落她,才如此纠缠不放?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萧元柏当然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他轻笑一声,走上前,凑到夏筠的耳边,低声问:“我想问,你堂堂昭安公主,难道要去当个侧妃?”
闻言,夏筠的面色猛地一变,她往后退了一步,面上露出羞恼:“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行!”
她仰慕萧祺不错,她妒忌温今湄也不错,可是,她无法忍受别人竟然拿她与那个女人比!
是,她确实没能如愿以偿,可无论如何,她终究是这大荣的公主!是皇帝心爱的女儿,可她温今湄算什么,一个做摆设的文官的嫡出罢了,若没有太后,萧祺又怎会将她娶回陵王府!
萧元柏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轻轻冷笑了一声。
是啊,这般地步了,这个女人,还是没有认清现实呢。不过这样也好,他接下来的路,可还要多多仰仗这样的人呢。
“那是自然。”他扬起唇,笑着看向夏筠,声音带着几分魅惑:“只是依本宫看,陵王妃这个位置,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呢。”
这话虽有奉承之嫌,但在当下的夏筠听来,却不由地心中一动。
她攥紧手,警惕地望着眼前权势滔天的男子,咬唇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元柏轻轻挑了下眉,满含深意地看着她,轻声说:“公主觉得呢?”
从养心殿回到离香宫,夏筠屏退了宫女,一个人待在房中,静坐了许久。
时值黄昏的时候,她才从房中出来,手中捏了一封信件,唤来身边的宫女,吩咐她将此信送去栖霞宫。
三天后,宫中传出消息,称张贵妃为替皇帝祈福,将在翌日前往广济寺三步一叩进行祷告,顺便为太后的寿宴求个彩头。而昭安公主因担忧皇帝龙体,便也自告奋勇随车队前往,届时广济寺将整夜诵经,戒备森严,无关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今湄在萧祺的房中,他自从那日从养心殿回来后,身体每况愈下,不过几天的时间,人已经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了。
薛城禀告完了事情后,惆怅地叹了口气:“王爷,大夫怎么说?什么病也看不出来吗?”
萧祺躺在床上,抬手又低咳了几声,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原本苍白的脸上泛了微微的红,看上去十分病态:“兴许是普通的风寒,没什么担心的。”
“哪儿风寒成您这样的啊?”薛城不由急了,转头去看旁边坐着没说话的今湄:“王妃!您就不着急吗?我跟着王爷这么久,他哪怕在阵前被人砍了一刀,也不曾有过这样孱弱的模样,府上请的哪个大夫?是不是不行?要不我再去找一个?”
今湄揉了下太阳穴,感觉突突地跳:“嗯……大夫行不行我不知道,你要是行的话,倒是可以上。”
薛城一口气被堵住,面色憋得通红:“您……”
哪有她这样做王妃的!自家夫君眼看这都病得不行了,她还这般镇定自若!
“行了,急也没有用。”今湄摆摆手,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笑意:“没事去忙吧,不用太担心,你家王爷死不了。”
她这么一说,不仅薛城攥起了拳头,连床上躺着的萧祺,嘴角都跟着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