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湄自然也看见了,她想了想,觉得这名字眼熟得紧:“这个……好像是陵王府的铺子吧?”
这就奇了怪了,在京城,荣陵王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名下的产业铺子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混得开,各行各业的人,谁还敢不给三分薄面。
闹事的这人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祺低嗯一声,显然也是认出来了,他压低声音,说:“不急,先听听。”
马车外,人群中那三五个大汉正拎着刀棒破口大骂:“妈的,我看你们就是宝盛坊店大欺客!忒不是个东西!我妹子前两天在这买了个金镯子,拿回家一看,内里居然全是杂铜!这掌柜的良心被狗吃了,连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也敢骗!大伙都来看看啊!”
大伙听得兴起,但也有人夹在其中,小声说:“宝盛坊开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桩子事啊,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大汉耳朵极灵,立刻就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谁不知道这宝盛坊是谁家的产业?我们这些老百姓,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我看这掌柜的现在是瞧荣陵王不在,反了天了要!”
他这话一出,底下果然无人再敢开口了,只有那掌柜的瑟缩在柜台后,一张脸满是愁苦:“各位乡亲,真的是误会,咱宝盛坊从不售假,我对天发誓……”
话音未落,两个大汉就一棒子打在了柜台上,木屑四飞,吓得掌柜哀嚎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你这黑心走狗,今日若不赔钱,就拿命来赔吧!”
眼看场面马上就要演变成人命官司,今湄有些按捺不住了:“这群人明摆着就是以多欺少啊,我下去看看……”
“不用。”萧祺抬手拦住她,眸光在不远处梭了一眼,声音很低:“再等等。”
“还等什么啊?”今湄这个位置看得也不全,生怕慢一步那掌柜的就一命呜呼了,正要拽着萧祺的手冲下去,忽然便听外面响起了一阵哀嚎。
只不过这声音,却是那几名大汉的。
她略微一怔,又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响起:“我瞧你们这几个混子是不要命了,整日四处坑蒙拐骗就算了,还敢来荣陵王的门口撒野!”
说罢,又听几声闷哼,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那几个大汉被教训地连声哀叫求饶。
今湄心中一松,够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正是许久不见的薛城。
他将那几个闹事的大汉赶走,这才走进宝盛坊,把吓得瘫软的掌柜扶起来,十分生气:“赵掌柜,你好歹也是王爷的人,不至于这么落魄伤心吧?这让外人瞧了,该笑话咱们陵王府了。”
赵掌柜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还有几分颤抖:“薛侍卫,不瞒你说,宝盛坊近日愈发艰难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王爷他又……”
“王爷怎么了!?”薛城眼睛一瞪,双手握紧了佩剑,声音不由太高了八分:“咱们王爷吉人自有天相,难道你也信了外面那些鬼话不成?!”
“不是不是……”赵掌柜左右为难,终究还是低声说:“小的们自然是希望王爷安然无恙,但是您瞧瞧这满大街的,人言可畏啊。如今流年不利,前脚徐贵妃刚入葬妃陵,后脚王爷就遇刺下落不明,现下人心惶惶呢,咱们也只能夹起尾巴做生意了……”
“行了行了!”薛城听他絮絮叨叨,心中愈发烦躁:“你且找人收拾收拾吧!”
他一边说一边走出宝盛坊,对着还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都别看了,赶紧回家去吧!”
街角人群做鸟兽散,宝盛坊的另一头,徐逸也赶来了。
“薛大哥。”他踢开四周的杂物,见薛城满脸沮丧,知道他定是又在忧心王爷的下落了,不由叹口气,劝道:“这事儿你急也不管用啊……”
薛城攥紧了拳头,八尺男儿,此刻眼眶却有些红了。他盯着徐逸,粗声粗气地说:“我才没急,我们王爷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赶紧握住佩剑,四下望了望:“谁?”
话没说完,凌空忽然飞来一颗青枣,啪嗒一下正好砸在他的脑袋上,他赶紧摆出防御姿势,声音又大了两分:“何方宵小?有本事出来……”
昏暗的天光下,街角那个娇柔的声音隐含着几分笑意。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