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重莞尔一笑,内心却是心疼周氏。
周氏是二品大员家里的庶女,虽是庶女,却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被嫡母教养得极好。
虽然她是庶女,但这样的身份,自然不会苦了她日后的生活。只是周氏后面的生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嫁入苏家的几年后,周家家道中落家室甚至都比不上苏家。
这下子周氏没了靠山,苏家自然觉得他无用了,虽然没有废了周氏的主母之位,但也算是形同虚设,没什么实权。
苏礼更是压根就不喜欢她,娶她也无非是因为周府的地位罢了。周府一垮,更是难得去周氏的房内。
周氏生下苏枫栎后,因为天降异象和他的早慧让苏成又重新开始重视这个费了大力气娶回来的儿媳妇。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到后面苏枫栎生了场大病,醒来后便变得痴傻。这下子苏礼更是懒得将心思放在周氏的身上。
日子更是重回以前,到后来只有周氏和苏枫栎两人相依为命。
周氏淡笑着看着姜九重,并没有去细想他脸上的神情,反而是淡然道:“我知道你被迫男扮女装,嫁到苏家是委屈了你,如果不是穆王爷……”
后面是什么,周氏并没有细说,反而是无奈一笑后,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苏枫栎的身上,眼中满是自责之意:“栎儿原本不是这样的,要不是我的疏忽,耽误了他的病情,也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模样。”
说到这里,周氏便红了双眼,眼中满是自责。尤其是在看到苏枫栎一脸呆滞的歪着头,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周氏更是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心痛的闭上双眼,周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周九重,猛的握住了他的手无奈道:“重儿,我知道我太过自私,以至于做下了趁人之危的事情,自诩救你出刀山,却把你拉进这油锅里,女扮男装背负风险……我实在是,我对不起你。请你把他当成弟弟,护他周全。”
姜九重愣愣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周氏。
他当然明白周氏的意思。
他被那贪花好色的穆王爷看上,他权势滔天,全然不惧自己的父亲想要强要自己。若不是太子出面周旋,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成了穆王府里的娈宠。
姜九重一天不娶个姑娘过门,穆王爷那头便一天不会善罢甘休。
此时,苏礼正准备听从刘姨娘的话把他那丑陋无德的侄女儿嫁给苏枫栎,周氏无奈之下只好修书一封求助姜九重的母亲宋氏。
宋氏把此事告知了丈夫姜业成,姜业成便拍板决定让姜九重明面上装病,暗地里男扮女装嫁给苏枫栎。
姜业成此举是为了在穆王爷的垂涎下做两手准备,保全姜九重,对外只说姜九重病了,病的严重见不了人就被送去得道高僧的寺院里去了。
若是穆王爷执意要人,他们便将姜九重已经嫁人的事情捅出去好完全断了穆王爷的念想,只等风头过去,再找个理由让姜九重和苏枫栎和离,然后把人接回来。
姜九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觉得是时运不济,但是现在已经嫁进苏家,自然是准备把日子过舒坦一点的。
姜九重点了点头,轻声道:“您放心,既然我嫁给了他,自然会好好待他的。”
周氏脸上都是泪水,嘴角带着欣慰的笑,他抬手抹了抹眼泪,“只求你在苏家这段日子,能帮他脱离这里,以后不至于被人害了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周氏的这番话,姜九重立马皱起了双眉,顿时便明白了父亲的打算。
想到这里,姜九重反握住了周氏的手,一脸的认真:“您放心,您是我娘亲的好友,于情于理我都会答应您的!”
他给出了自己的承诺,苏枫栎虽然傻了,但是他不忍心看着这个曾经惊才绝艳的童年好友下场凄凉。
听到姜九重的话后,周氏顿时放了心。随后拉着他闲聊了一会后,才放两人离开。
等到回了房后,姜九重才看到了苏枫栎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发毛,顿时无奈的问道:“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干嘛?”
苏枫栎又开始眼泪汪汪,他低头摸着姜九重的手:“娘子为什么不能陪我一辈子?”
姜九重忽略哪只不安分的手,他笑了笑说:“你知道什么是一辈子么?”
苏枫栎猛地抬头,眸低闪着异样的光,鼓着腮帮子,他拉着姜九重的袖子:“我不管,我要娘子你陪我一辈子!”
被他晃的有些头晕的姜九重连忙点头,:“好好好。一辈子一辈子。我陪你一辈子,你别晃我了行不行?”
苏枫栎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
接下来两天,姜九重都和苏枫栎待在汀溪居里。
苏成一生都试图向官宦人家看齐,可惜他自己都不遵守,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没人遵守规矩。
所以姜九重也不用去婆婆那里晨昏定省,这两天都是和苏枫栎待在一起。
姜九重完全把苏枫栎当做弟弟看待,对他说话的口吻越来越自然。
苏枫栎每日跟在姜九重身后打转,。
女儿出嫁本该三日回门,但是姜九重娘家本在京城,现在远在抚州,就是走水路一来一回也要一个多月,因此姜九重自然是不可能回京城的。
姜九重也就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坐下来开始给父母写信。
苏枫栎也在一边看着,姜九重把毛笔递给他,想哄着他写字。
但还没和苏枫栎说,姜梅就急火火地走进来,说到:“小姐!二老爷来了!”
姜九重猛地站了起来,“叔父来了?!”
姜家是世家大族,姜家两兄弟都是嫡出,感情甚笃,长兄姜业成是吏部侍郎,二弟姜业盛前些年是翰林院编修,现在也到了外放出去熬资历的年纪。弟弟的官职姜业成自然是废了一番心力,因此姜业盛也就成了抚州知府。
姜业盛刚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先派人去了趟苏家,说要请姜九重回门。
苏家人眼看着远在京城的姜家人竟然生生出现在了抚州,还成了抚州知府,赶紧把消息告诉了姜九重,并且备好了马车。
姜九重急急忙忙去见叔父和婶婶。
回门自然是要带着夫婿的,姜九重看了看苏枫栎那水淋淋的眼眸,到底不忍心扔下他,于是便带上了他。只是在马车里反复提醒他不要随意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
姜九重到了知府,就被迎了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叔叔婶婶心中格外激动:“叔叔,婶婶。”
姜业盛和妻子唐氏连忙扶住他,连声喊到:“重儿。”
姜九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家男子都是周正俊朗的模样,姜业盛和姜业成岁数差得不大,也是个儒雅的文官。
他看了看跟在姜九重身后的苏枫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也被苏枫栎的相貌给惊艳到了。
姜九重注意到了叔父的眼神,他回过神来,拉着有些发愣的苏枫栎对着姜业盛说到:“叔叔,这是苏枫栎。”
姜业盛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苏枫栎一眼,然后对着姜九重说道:“他,可真是……?”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了。姜九重也看了看身边的丈夫一眼,点了点头。
姜业盛一叹,唐氏也露出了惋惜的眼神。姜业盛转过身,说到:“先进来坐吧,大哥还有话对你说。”
姜九重看了看唐氏,唐氏点了点头,姜九重便拉着苏枫栎一起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