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傲然愣了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即使有着怎样的童年,现在再去回忆或是触景伤情也是无补于事的。只能说佐伊非常坚强,在这种被当作猪一般圈养的童年生活中没有因此变得性格扭曲,怪异,还能保持乐观积极。
“我去搞定第一个开关。”韩傲然转身走向那一个监控室。
“我就在外面,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宁羽说。
“多陪她一下,她很需要关爱……”韩傲然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打开门锁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是里面的监控室电箱里,有两条线接反了,还有一个位置缺少了一小段保险丝。按照一般情况,这个区域的应该是处于完全断电的状态,可显然‘多亏’了高德的‘大发慈悲’,他们现在才能拥有足够的电力进行室内探索。
“你这边又保险丝吗?”韩傲然问。
“没有,我去抽屉里面找找。”黑鸦回答。
“没事,帮我把电工钳子和检测电笔拿过来一下,一阵子可能会有短暂的断电时刻,你在外面守候一下!”
“那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需要,谢谢。”
韩傲然非常干脆地回绝,然后专注投入于电箱开关的修理之中。
外面,宁羽和渡鸦一边等待着韩傲然,一边聊着天。虽然时间紧急,可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等待韩傲然处理好监控室内部的故障。
“你在这里多久了?”宁羽问道。
“我记不清楚了,在我懂事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佐伊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回答。
“那你妈妈、还有爸爸呢?”宁羽眉头紧蹙,看着眼前这位楚楚可怜的小女孩。
”爸爸,妈妈?”佐伊有些茫然,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宁羽,显然她的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更别说询问她的身世了。
孤儿么?还是在她有意识之前,她的双亲就已经把她通过某种手段贩卖到这个实验室里来?亦或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人口拐卖?
“那你每天是怎样度过这里的日子?”宁羽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的问题伤到了孩子稚嫩的心。
“每天起来,李阿姨都会来带我们做早操,然后吃早点。吃完早点之后是早上的课程,有时候李阿姨心情好会给我们看图书,玩滑滑梯还有过家家扮演。”佐伊的脸上洋溢着微笑,显然这段时光对于她而言是幸福而且弥足珍贵的。
“那也是相当充实的一天,可是……还有别的吗?”宁羽低垂着头,思考了片刻之后才问。天明明分成早上、下午和晚上,为什么她只是提及了早上,却主动忽略了其他两个时刻呢?
毕竟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韩傲然杀死的那只变异怪物(joker)从体型和身材上看,都很像是一名小孩。更让她感觉到在意的是,就当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怪物的时,只有佐伊的脸上挂着阴霾,且那一个罗伊的称呼她非常在意。
“下午,李阿姨就会离开!来的是高博士,我们所有人都很讨厌他!”佐伊的话锋一转,脸上浮现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淡淡的忧伤。
高博士,会是高德或者高才中的任意一位吗?宁羽有点疑惑,可还是听佐伊慢慢叙述下去。
“为什么害怕高博士?他不也是照顾你们成长的家长吗?”
佐伊摇摇头表示否定,脸上的阴霾更加沉重了,紧紧抿住的嘴唇仿佛是想要隐藏某些不愿再次提及的恐怖过去。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宁羽连忙把佐伊轻轻抱起,此刻的佐伊无疑是需要安慰的。且让一位曾经受过伤害的孩子重新提及自己伤痛的过往也是需要勇气的。宁羽尽量把她拥抱紧,让她稍稍能够感受到一些来自母亲的体贴温柔的慈爱。
“因为很疼……”佐伊在宁羽的怀中小声嘀咕。
“很疼?怎么会很疼?”宁羽轻轻把佐伊放下,她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可显然已经没有上一刻那般沉沦痛苦。与此同时,宁羽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触碰到真相,随着佐伊的讲述,她试图从自己的脑海中慢慢重塑构成她每天生活的日子与点点滴滴。
“高博士每天都会带恐怖的东西,还有针筒!他会让我们吃‘糖’,然后给我们注射针剂……”
注射针剂,对一个没有患病的孩子?这种行为显然从一开始就是于情于理都不容的!宁羽终于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她不愿意提及下午和晚上的事情。
“糖也是苦的,可高博士让我们每个人都咽下喉咙里。他会逐一检查,如果被发现没有吃下‘糖’,就会受到他的处罚!”
“慢一点说……我在听着呢。”宁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这种所谓的‘糖’绝不是糖果,应该就是那些用于改造身体的药丸!可为什么这位高博士要做这种事情,他自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他每次都会检查小朋友的口腔,非常仔细地检查,确保每一个小朋友都吃掉‘糖’。之后他就会随机抽选两三个小朋友进行单独治疗。”
“治疗?”
“就是注射针筒里面的溶剂……我的朋友,包括我自己都注射过好几次了!那一种感觉,就像是用小刀切肉。”她闭着眼睛慢慢陈述,泪水已经滑落眼角。
宁羽也注意到,她总是喜欢把双手搓在身后,表现出一种羞涩和不自然的状态,其实本质上她是在隐藏着什么。
“给我看看那些伤口,可以吗?”宁羽尽量温柔地请求道。
“嗯。”佐伊鼓起勇气点点头,然后伸出双手,在她的手腕到踝关节处,密密麻麻的针筒口像是湿疹产生的麻子一样布满了她的手臂。佐伊一直隐藏着这些伤口,其实就是为了隐藏她不愿提及的过去。
“其他的孩子呢?他们都会被打针吧?”
“有的孩子不仅仅被打针,还会被送去手术治疗!高博士说了,我们天生就患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病,为此必须经常治疗控制病情。可李阿姨跟我说,我们都没有病,只是高博士那一群人有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