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心魔,也是实体。滋生在人类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以心中的负面能量为食。它们一旦得到足够的能量,就会反噬本主,幻化成型。锤石,是我的另一面和亚扎卡那的结合体。”
“可到底怎么才能杀死它?”亚扎卡那,这个名字在庄惠仪的记忆中也曾听到过。那时,曾经的它化作红泪少女在漆黑的校园里面一直追赶着两人,直到退无可退为之。但是这些无处不在,不断在滋生的小怪物到底怎样才能消灭呢?
“亚扎卡那在德语的意思是:恶魔。可这些恶魔有着自己的软肋。一旦被命名,它们就无迹可寻!但是亚扎卡那只是它们的统称,以后你会见到不同形势的恶魔,它们的名字也完全不同。”男子说道。
“命名?”韩傲然不可置否地轻声问道。
“对,它的真名写在了马克杯上,它们的真名是唯一的软肋。最后,请帮我最后一个忙……”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又飘忽不定。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韩傲然有些困惑,他那表情分明是一心求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挣扎求存的意志。虽然担心过可能会有诈,可看了男子的表情后韩傲然又有些释然了。
这种绝望的表情并不是单纯的表情管理伪装可以做到的,他是真的想要离开。
“人死将至,其言也善。我在很久以前就得了一种没有办法治愈的遗传病,最近病情已经恶化……虽然我的一辈子犯了很多错,但是在弥留之际,我依旧希望你能亲手把我杀死。这样我就能永远地安息,去见我天上的母亲了。”
“既然有了错的领悟,自己解决就可以!为什么要牵扯到其他人呢?”宁羽脸上带着难以压抑的怒火质问道。
“因为我已经控制不了它了。事实上,在亲手杀死我父亲的一刻,我就已经再也控制不了它了。如果你没有打败锤石,让亚扎卡那表象的化身短暂消亡,也许你根本没有办法见到我。可当时的我,又能怎样选择呢?男子痛苦地掩面痛哭,哭泣的声音是如此的凄婉,让韩傲然也为之动容。
从一开始,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一个有妇之夫勾引一个单身的女子,并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可打从一开始男子就没有打算过为之负责。知道真相后的女子陷入痛苦的轮回而变得疯疯癫癫的,终于在某一天选择了离开。
缺少父母保护的孩子在孤独和痛苦中逐渐长大,性格变得偏执和内向。在发现了监狱长的勾当时,他也曾经勇敢过想要当一位英雄。可这次尝试也没有换来好结果,而是一次身败名裂,落入深渊,而压垮他理性的最后一根稻草真实这个残忍的真相。一切的悲剧皆是来源一次错误的托付。
如果没有这次错误的托付,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或者说,在男孩成长的过程中,有人真正愿意拉他一把,那么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真正的悲剧就是把美好而有价值的东西打碎给人看。他的行为虽可理解,不能原谅。毕竟冤死的千千万万人,他们也拥有自己的家庭,也拥有自己生命独特的美丽。
“高声念起亚扎卡那的名字,然后用匕首刺穿我的胸膛,一切就会全部结束!我也不必再承受这个恶意的世界带来的诅咒!”男子低垂着脸,递给韩傲然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举在手上,韩傲然颤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是因为心中的那一阵恻隐之心吗?还是其他的别的原因呢?他也说不上来……
“你疯了么?我们的复仇才刚刚开始,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猝不及防地出现了锤石的鬼影在一旁怒吼咆哮道。它也许就是亚扎卡那的具象化,漂泊在异度空间,通过引诱纠缠人类,使之堕落从而把意识和身体的支配权交给它们。从此这些人类再也无力抵抗,它们就会接管掌控一切。
“快下手。。我要坚持不住了。只要它再次幻化成型,我就没有办法把它囚在自己的胸前。”男子痛苦滴挣扎大喊道。
“埃克斯!”韩傲然大声朝着半空中呼唤。
刀尖最终刺入男子的胸膛,随着他的一生痛苦的呜咽,暗红色的血从伤口处迸溅而出。而悬在半空中的锤石鬼影也在一瞬间被无形的风割裂撕碎,扭曲的身体一瞬间化作零碎的细屑和灰飞渐渐融入了空气中,无迹可寻。
“如果我来替你做决定的话,也许你会稍微勇敢一点。”韩傲然微微转过头,看到宁羽的手搭在韩傲然的手背上,刚刚那一瞬间的出刀,是宁羽从后面用手摁住韩傲然的手,把刀锋推入了男子的胸膛中。
四周的被束缚的鬼影也在一瞬间得到了自由,呼啸而过的灵体像是暴烈的气流般溃散往四周涌去。它们都不是属于这里的,在终焉的一刻最终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化作虚无。
可在这弥留之际,几个熟悉的灵魂却在宁羽的身旁驻足停留,轻声呼唤等待着某人。
“队长。”
“队长。”
四张熟悉的面孔,三男一女,虽然几天前还一起行动,可现在却已经天人相隔。他们身上的轮廓正逐渐融入空气,化作青烟,可他们的嘴唇依旧在蠕动着,似乎想要用尽全身力气说完最后未曾完结的话。
宁羽微微转过头,泪水却从满溢的眼眶中不断涌出。这些是她的队员,跟随着她一直执行任务的四人,可哪怕是连他们倒下了,自己也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甚至给他草草地立一个墓碑。他们怨恨自己是应该的,毕竟这都是她作为队长的责任。
可几人的声音还没有传递到宁羽的耳畔,身体那逐渐透明的轮廓就已经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宁羽伸出手想要试图抓住什么,可最后还是扑了个空。
韩傲然虽然也没听到他们嘴中没有说完的话,可从他们和善柔和的表情来看,他们心中一定再也没有任何遗憾。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宁羽轻轻擦掉不争气落下的泪珠问道。
“队长,能跟随你执行任务,我很幸福,请继续守护我们的未来。”韩傲然笑着回道。
一定是这样的,不是么?韩傲然看着那位红裙女尸灵魂弥散时对着自己温柔笑着的表情猜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