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傲然急促地喘息了一口气,刚刚在遭受胡母攻击的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会直接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死亡。可最终死神还是不愿收留他这个硬骨头。那山崩海啸一样的力度几乎直接压碎了他的骨头,虽然暴君系统承受了大部分的力度,可疼痛却是啃噬意志的东西。
刚刚的几秒,仿佛过了整整几个世纪。可哪怕是多么煎熬的时光,多么漫长的凛冬都会有结束的一刻。自己活了下来,这点事毋容置疑的。内脏和骨头虽然也被强劲的力度很很蹂躏了一次,可并无大碍。
他挣扎着爬起来,眼前的女子如此熟悉。可她的脸在一瞬间从释然转变成惊讶,茫然甚至是痛苦,绝望。
韩傲然想要与她说上两句话,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为什么她会如此恨自己,甚至二话不说就指挥巨大的怪物对着他不断进攻?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韩傲然能够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做过背离底线,加害他人的事情。
可为什么她的脸上依旧写着悲伤、愤恨与彷徨,挣扎,为什么如此的不甘心,为什么还要把手中握紧的刀尖 朝着空气虚晃,是想要对自己采取复仇么?
狰狞的胡母在失去控制的一瞬间变得狂躁起来。灭亡与坠落交织在一起,蔓延出无穷无尽的恐怖和危险。它那尖锐的獠牙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咬去,甚至未曾顾及上一秒她和它之间仍然并肩作战过。
她想要躲开,可本想要躲避的身子却停住了。不偏不倚地站在原地,那个女人脸上带着绝望的痛苦。自己为了复仇,甚至不惜向恶魔支付了相应的代价。可最终结果依旧是失败的,召唤出来的胡母不仅没有打败对手,还反噬自身。
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加悲哀呢?
“别放弃!”立在孤风中的单薄身影被韩傲然轻轻搂住,躲开致命一击的他用自己的臂弯挡下了一切的攻击。那是自己几乎用生命换来了和解交流的机会,为什么在她眼中就这样一文不值呢?
死亡没有如期而至,这是她感觉稍稍意外的。可为什么自己下不了手呢?明明在他轻轻搂住自己的一瞬间,他的胸膛离她的刀尖是如此的靠近,只需要稍稍推进一厘米,他就完全倒下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百感交集,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为什么愿意舍身拯救自己呢?明明她对他的恨意是如此的强烈,甚至是想要把他千刀万剐,为什么?
那恨意与暖意一瞬间交织在一起,糅合成了一种难以说明的情愫。恨是因为恨自己的无力,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手刃仇人,暖则是韩傲然抱起她的一刻,心中百感交集的情愫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暖流。
“它已经失控了,你赶紧离开吧。”她低声警告韩傲然,刚刚握在手中的小刀松开手无力地落在地面上。果然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下手,哪怕是站在她面前的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韩傲然则摇了摇头,挡在她与胡母的前面。在刚刚自己救起她的一瞬间,蒙住她眼睛上的眼罩也随之掉落。那是一双晶莹的蔚蓝色瞳孔,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属于韩傲然脑海中的记忆犹如抽纸发芽的树苗一样肆意生长,具有真实感的画面也随之扩散开来。
没错,她叫做聂婉莹,是他一开始遇见过的女孩。当时的他还接受过聂婉莹的帮助,她给予逃跑的高德和自己足够多的食物。可当他邀请聂婉莹与他一起离开时,她却拒绝了。
后来自己在地下实验室里遇到追捕自己的杀手‘死神走狗’。在一番激烈的搏斗中,自己和死神走狗两败俱伤,而死神走狗是聂婉莹的父亲,他千叮万嘱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的女儿,并且好好照顾她。
当时的韩傲然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自己一定会做到这件事。毕竟他的性命是死神走狗给予的,这份宛如再生父母一样的恩情必须报答。
可这件事随着他们的逃亡而被抛之脑后,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已经是三年之后。也就是说当初的诺言似乎再也没有办法兑现。
但是当她那带着的眼罩落下的一刻,那一张高度相似的脸搭配上一模一样的瞳孔。韩傲然现在能够百分百肯定她就是聂婉莹,货真价实的聂婉莹。
因为只有她才会误会自己是杀死她父亲的人,也只有她会真正在三年前就已经认得自己并且向自己寻仇。
“快走,我不需要你管!”
“不,这次轮到我来守护你了。”
“你终于记得我是谁了……”
“没错,我答应过你父亲要照顾你的,三年前我爽约了。三年之后我来偿还,希望这一切不会来的太迟。”
挣脱了思想控制的胡母像是癫狂的猎手一样向韩傲然发起进攻。可在一番观察之后,韩傲然已经摸清楚了它的攻击招式。这种糅合了各种生物特性本体的缝合怪物虽然威力巨大,宛如肉山一样的体魄以及地动山摇般的破坏力让人畏惧。
可除此之外这些‘纸老虎’就尽是弱小的地方。首先它非常难以挪移,沉甸甸的身躯是最大的累赘,单纯是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已经十分勉强。其次,它的身形巨大代表了对手可以从各个部位进攻。
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桶壁最高的那块木板,而是桶壁上最短的那块。这个木桶原理放在胡母的身上也非常适用!臃肿的身材难以转移,多条支撑身体的腹足以为着容易失去平衡,蜥蜴的皮肤代表着害怕温度的剧变……
只要把所有的缺点都列出来,这家伙就除了像一坨厚重的肉山外没有其他的缺点。
想到这里,韩傲然的嘴角浮现出难以察觉的微笑,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在聂婉莹面前逞一回英雄。当初他父亲给予了他活下去的机会时,会不会想到他的女儿有朝一日也会被韩傲然所救,并且化干戈为玉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