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众人都明白叶蓁蓁意思的时候,何大猫还不知道她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直到如今他亲自扛着一顶贵重的棺材,方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再想到这个主意是叶蓁蓁盯着他的脸想出来的,何大猫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在老林的帮助下,他们成功揽下了给赏府处理丧葬的事宜,赏牧通上有一个年迈老母,膝下两个未及弱冠的儿女,妻子据说不知什么原因去世了,还有一个不会管事的小妾,除此之外便是赏俞这个妹妹了。
是以丧葬的一切事宜,还是得他这个妹妹负责。
今天赏府给老林递了话,说赏牧通战死沙场之事已向国主禀报,让他们派个人过去商量丧葬事宜。
裴元到底是大理寺少卿,以往也曾更随陆正在朝堂接待过西夏使团,未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他这次就没去了。
裴铭扮作了商人模样,叶蓁蓁则打扮成一个小丫头,再带上瞧着就一身蛮力的何大猫一块儿去了。
赏府门口已挂了白幅,前来接待的下人们也是一身素服,管家带着叶蓁蓁三人到了大堂,见一身形姣好的女子背立在堂前,素服白簪,想来就是赏俞了。
管家欠身道:“小姐,他们到了。”
女子闻言顿了片刻,方才慢慢转过身来,看似刚刚哭过,双眼通红着,面上凝着一层驱不散的惆怅。
裴铭上前浅浅一拜:“赏小姐。”
赏俞打量了他们三个片刻,又将管家叫来,让他带两个人跟着去挑棺材。
这便是何大猫的活儿,此前他们业已商量好了,何大猫大咧咧地拜过后,跟着那管家一道儿去了。
待何大猫等人去了,叶蓁蓁方才叹口气道:“赏小姐,您节哀。”
赏俞礼貌地点了点头,伸手邀着他们坐下:“我兄长虽是西夏的将军,但一切也无需太过繁琐,老娘年迈、孩子也小,还是一切从简吧。”
裴铭点点头,对叶蓁蓁嘱咐道:“全部按照赏小姐的意思办。”
随后赏俞又带他们在府中转了转,哪里布置灵堂、抬棺要经过何处等一应事宜都交待了,叶蓁蓁怕记不住,还专门带了个本子,生怕漏了一个细节将事情办砸了。
从简归从简,赏牧通到底是西夏名将,到时候少不了有朝臣权贵来吊唁,若是发现哪里不对,他们可就危险了。
叶蓁蓁将一切记下了,待赏俞让人奉了茶来时,她才胆大地说了些题外话:“赏将军之死实在令人通信,如今里里外外一应事宜,又只有赏小姐一人搭理,真是辛苦您了。”
赏俞闻言,神情复杂地多看了她几眼,看得叶蓁蓁心里直发毛,心道这位赏小姐竟这般聪明,几句安慰的话也看出不对劲儿了?
裴铭也适时地开了口,教训叶蓁蓁道:“多嘴!”
叶蓁蓁便真如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低着头弯着腰后退了两步。
赏俞却垂眸苦笑了片刻:“没事,你是第一个觉得我辛苦的人,或许女子间的想法才是一样的。”
叶蓁蓁又装作忍不住关心的模样:“我怎会是第一个呢,老夫人也定会觉得您辛苦,若是心悦您的男子,更会舍不得你这般辛苦……”
叶蓁蓁说完这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是怎么转才把话转到秦文修身上的啊,也不知赏俞听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怀疑……罢了,大不了等会儿哭着赔罪就是了!
叶蓁蓁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不曾想赏俞听了这话,眼眶子愈发红了。
叶蓁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赔了罪再说:“小的又多嘴了,赏小姐恕罪!”
裴铭也在一旁配合地赔罪:“赏小姐息怒,我这妹子就是管不住嘴……”
赏俞眼眶红得厉害,最后抬头望了望天,想是这般把眼泪憋了回去,而后说话都带了一丝哭腔:“没关系,我不怪你。”
裴铭起了身:“多谢赏小姐大度,既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等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再过来作安排。”
叶蓁蓁便装作怕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却又不忘临走前眉头微皱心疼地看了赏俞几眼,果真一副甚是关心她的模样。
待出了赏府坐上马车时,叶蓁蓁又啧啧叹了几声:“真是可怜哪!”
裴铭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叶姑娘,你还在戏里头呢?”
“啧……”叶蓁蓁拍了一下他的手,“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还是比较懂女人的,而且我觉得她更可怜的是,居然喜欢上了秦文修那个混蛋!”
裴铭道:“老林不是说了吗,他们是青梅竹马,说不定秦文修确有过人之处呢?”
叶蓁蓁闻言,扯着嘴角翻了个白眼,讽刺的意味明显至极。